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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宝含糊答应着，眼睛没离开过合同。他并不是绝顶聪明之才，大部分情况下无法做到一心两用，要是被朱德彪的话打扰了心神，那也许审阅合同就会出现纰漏。

朱德彪又说了几句后，坐下来喝茶，也没再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秘书罗兰敲门进来，对朱德彪说：“朱总，总裁说的那个代理商已经到了。他们这次是来签合同的，他们的那部分已经签好了，就等着您签您的名字了。”

“这……”朱德彪为难地看着刘一宝。

刘一宝从合同里抬起头来。这份合同如此紧俏，以至于他心里发慌，别不是真遇上什么骗子吧。可是这么大的公司在这儿，总不会是人家买了场地来骗他呀。再说，营业执照年审报告什么的，他都亲眼看过，没有问题。

他飞快地转着眼珠，思考着。

朱德彪朝罗兰挥了挥手：“带他们去别的会议室，稍坐休息，就说合同已经和别家代理签过了，他们来晚了一步。你给他们上壶好茶，他们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们务必满足。”

罗兰绕有深意地看了刘一宝一眼，什么也没说退了出去。

刘一宝又想了想，然后飞快地翻到最后一页，写下自己的名字。

朱德彪也写下自己的名字，加盖了公司公章。由于刘一宝的公司章还没到手，这块暂且略过。

双方都很高兴，朱德彪握着刘一宝的手说了许多话，一路将他送到工业区门口，并约定后续的问题再邮件详谈。刘一宝这才满脸笑容地上了车，同节目组一起返回A市。

心头的大石总算落地了。刘一宝明白从自己内心来说，无论如何都想拿下这份合同，但他天生是三思而后行的人物，心里的天平没有平衡之前，他不想贸然做任何决定。人们常说，当你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是错时，只需要抛硬币就行，如果抛完一次还想再抛下次，那你心中就已经有答案了。其实刘一宝在出门前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当他想要放弃时，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他太需要这份合同了。

一路无话，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大部分还沉浸昨晚的宿醉当中，只有他干业务出身，酒量不错，加上现在心情也好，就怎么也闲不住，索性把合同拿出来，把方才没看完的部分继续看下去。

没想到，他这一看，就傻眼了。

合同的附加条款里，明确地写着，如三个月内他没能成功将新药买出去，长生无疾制药厂预收的1.5倍货款将不予退还。

第23章 第22章

刘一宝拍着大腿，直呼上当，立刻打电话给朱德彪质问，朱德彪惊呀地叫道：“什么？我们的新药，你说你三个月还卖不掉？”

刘一宝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朱德彪会反过来置疑他。

朱德彪继续说：“老弟呀，我们这个新药，临床的成果非常显著，你也是相关行业出身，那些权威资料证明你也看过，没忽悠吧？按我公司以往推广新药的经验，基本是放量后不到一个月就抢购一空，医院订货肯定少不了，各大药房的销量也在业内排名靠前，你去市场调查看看，只要是打着长生无疾制药厂标签的，哪有卖不出去的道理。”

这话不假，这点刘一宝很清楚。他以前的公司和这个长生无疾制药厂属于相关行业，不过就研制新药的实力和公司知名度来说，远不如长生无疾制药。目前国内对脑残病例的研究尚不充分，临床上虽有不少成功案例，但与国际水平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刘一宝每年会就行业排名前十的企业做些市场调研，长生无疾制药厂就在其例，可以说这家公司的水平他是非常清楚的。

正如朱德彪所说，新药肯定不愁卖，除非他自己确实能力不行，没有好的渠道做销售。

“你看，你有那么多关系不错的客户，遍布全国。三个月，你还怕没人拿货么？”这话说到刘一宝心坎里去了，他有能力，有关系，还有这么好的资源，可谓天时地利的优势都占尽了，实在没有理由再担心那条可有可无的条款。

最终刘一宝点了点头，总算是放下心来。

窗外的风景在炎炎的烈日里倒退，车队朝着A市的方向缓缓驶去。回程同样遇到大堵车，一辆运输家禽的大卡车半路上抛了锚，上百只鸡鸭扑楞着翅膀在高速上到处乱窜，场面壮观之极，是大部分人平生见所未见。同车的工作人员都兴奋地下了车，用手机拍照记下这永生难忘的时刻。刘一宝也拿起手机，准备拍两张发朋友圈，这时，一条不合时宜的微信闯了进来。

肖小莉问他什么时候方便，她好过去他家取回自己忘在那的鞋子。

想到那晚发生的事，刘一宝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好在没人注意到他，他默默地收起手机，并没有回复。

就这样耽搁了大半天，等到道路疏通，他们才再次上路，回到A市已经天黑了。可真是累坏了，节目组也无心再进行直播，文菁菁宣布大家各自回家，休整一晚。

李树乘地铁回到家。他爸给他寄了两箱快递过来，一箱吃的，一箱杂物，看来还是不放心他搬出来住。他先把装满香肠腊肉咸鱼罐头的箱子搬到阳台，反正平时他都在外面随便吃点，这些东西根本没机会进厨房。接着他打开杂物箱，发现里面多数是医学书籍，还有几个他放在家里的小摆件，只有一个玻璃盆栽是新的，大概是李博看不惯他不爱收拾，怕他家里灰尘太多需要靠植物来净化空气吧。要说这盆栽还真没什么特别的，网上输入关键字能搜出成百上千种类似产品，李树也不太在意，找了半天没在箱子里发现书信纸条什么的煽情物件，就随手把盆栽往卧室的窗台一放，转头翻那些医学书去了。

正看得专注，刘昭阳的电话打了过来，听声音简直快哭了。他说：“小树儿，你多保重啊，咱下辈子还做兄弟。”

“说什么胡话呢！”李树跳起来，扔下书飞快地往外跑。

这段时间刘昭阳安分得有些过头，以往做研究，遇到想不通的问题就会发微信语音过来找李树讨论，但最近也不知是研究进展顺利还是另有他事，刘昭阳骚-扰他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几天都没一条信息过来。李树心里觉得不对劲，但无奈自己也忙，慢慢就把刘昭阳这事给耽搁了。

今天刘昭阳这通电话不同往日，他没有苦恼也没有烦躁，倒像是想通了什么。他不一定会如他传递出来的信息那样真的自寻短见，但至少李树可以肯定，刘昭阳遇到伤心事了，他需要安慰。

李树一口气跑到A大的研究楼。刘昭阳正蹲在墙角，拿粉笔在墙上画圈圈。

“这是诅咒谁呢？”李树问他。

刘昭阳一副快哭的表情：“你怎么才来啊，我腿都站麻了，只好蹲着了。”

“那可真比我想象的好，我还以为要看到你躺那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