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跟你讲，谁的兵谁心疼。你告诉许三多一声，我知道他毕业这件事了，还有甘小宁和马小帅。”
“高营长是专门打电话道贺的吧。要不我让许三多来接电话。”
“得，得。当兵哪那么多事，知道就行了，我这野外呢，没那功夫。”
几秒种的静默。
“许三多他还是你的兵，血管里流淌的是钢七连的血液。”
高城张张嘴，刚想说话，那边已经将电话挂上了。
身后的马小帅，甘小宁凑上来，“连长，和班长说上话了吗？”
高城回过神，“说什么呢。当许三多是接线员天天坐那等你。知道挺好就行了。”
马小帅抱怨，“老A也太严了，从那次演习就再没见过，电话一年才能打几回。”
“抱怨什么，这是军用线路，是让你们聊天的吗，一千两百华里，真以为一抬脚就能看到啊。去去，该干啥干啥。”
两个人互望一眼，耷拉肩膀往外走，嘴里还咕哝着“死老A”之类的话，一会儿，野营帐外就响起“我的老班长”的调调。
高城又好气又好笑，骂句孬兵，回头看看电话也有点呆。
袁朗保持着放下电话后的姿势。外面天渐渐暗了，一缕缕的日光努力透过窗棂挥霍最后的光芒，尘埃在光线中翻腾起舞。袁朗的目光无意识追随尘埃而动，眼神却是寂寥。脑海中不停回想那句话，“许三多的血管里流淌的是钢七连的血液。”袁朗舔舔嘴唇，不得不承认自己败的很惨。
敲门声响起，袁朗才发现夜晚已经降临。屋内唯一的光线是从门缝中漏进来的走廊的昏黄灯光，袁朗并不想回应，门外的人倒很有耐心，一遍遍的敲。“队长。”是齐桓。
袁朗放弃了挣扎，“进来吧。”
“队长，食堂布置好了，就等您过去开席了。”
“齐桓，你来老A多久了？”
“七年，队长，你削得第一批南瓜，你忘了？”
“七年啊。”
齐桓有些背脊发冷，“队长，你不会提早进入老年期吧，怎么突然怀旧了。”
袁朗还是那种悠悠的语调，“齐桓，我想踢死你。”他站起身，出现在灯光下，却是平常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一拍齐桓，“走，今天一定把许三多那个小混蛋灌醉，为他我操了多少心啊！”
齐桓打个冷战，认为刚才觉得队长脆弱的感觉纯粹是自己神经错乱了。
食堂倒是没怎么布置，只是在显眼的位置张贴几个大字，“庆祝完毕毕业”。大师傅做了几个拿手菜，每桌上了啤酒。袁朗和齐桓进来的时候，许三多正在主位上坐立难安，这辈子还没有这么多人关注他呢，而且显然大多数人的表情是不怀好意。
袁朗和齐桓一左一右在许三多旁边坐下。见人齐了，大队长铁路站起身来，“这次聚会是为了庆祝许三多顺利拿到大学毕业证书。我也代表大队向许三多同志表示祝贺。来，大家干一杯。”
一阵玻璃杯的清脆碰撞声，包括不喝酒的许三多都一口喝尽了杯中的酒。
铁路又倒满一杯酒，“许三多，刚才是代表大队敬的酒，这一杯，是我个人敬的酒。”
许三多几乎是无措的跳起来，嚅嗫着“大队长”用眼光扫扫袁朗，袁朗是一幅看好戏的神情，齐桓给许三多满上，捅捅他，“大队长敬酒，还不喝？”
许三多只好和铁路干了这一杯。“谢谢大队长。”铁路拍拍许三多的肩，“好好干，千万别让人拿坦克把我突突了。”
“啊。”许三多有些茫然。又一个人立在他面前，是二中队的罗尹，“许三多，得和我干了这杯吧。上次出完任务去考试，可是我开直升飞机送你去的考场，全中国这么牛的考生也就你独一份，怎么着也得喝一杯。”
旁边的齐桓又给许三多满上，叹口气，“三儿，喝吧。今天是逃不了了，呆会儿我背你回宿舍。”
“明天还有训练呢。”许三多有些不知所措。
“提什么训练啊，现在是金榜提名，人生喜事，提训练多扫兴啊。”说话的是袁朗，脸上带着狡黠的笑，一点也不善良。
老A们见中队长发话了，旁边的大队长也没反对，一起涌上来，要和许三多喝一杯。
这个说，“许三多，你那复习资料可是我千里迢迢从北京背回来的。”
那个说，“许三多，我可是牺牲了个人休息时间顶替你出演习任务。”
有的干脆啥也不说，站在面前碰个杯直接仰脖就喝，许三多也只好一干到底。
一圈下来，许三多好像把全大队的人重新认识了一遍，铁路摸摸下巴，“我怎么没发现许三多在咱大队人缘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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