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上一片混乱,各种文件报告毫无章法地摆放着,烟灰缸里堆着小山一样的烟头,空气中缭绕着那个人身上常年散发出来的烟味。拉开椅子坐下,成才闭上眼睛嗅着那熟悉无比的气味,忽然觉得自己离那个人从来没有这么近过,甚至比他在自己眼前说话、微笑时更近。
他当然明白袁朗让他晚上来办公室的原因——他有话要对他说,那是一些不方便当面说出来的话,他打算在电话里告诉他。
只是,需要隔开几百公里的距离才能说出来的话,那会是什么?
难道他的队长会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他有妻有女,他有大好前程,他们之间走到如今这一步完全是异常状态下的意外,继续保持这种错误的关系,不但对不起部队的培养国家的信任,并且于身心有百害而无一利,因此必须尽速抽身切勿沉溺?
想像着袁朗用教导员那样和风细雨的口气说出这番话,成才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一如他记忆中袁朗时常露出的那个表情。
屋里很安静,能听见日光灯管发出的极低的电流声。成才扫了地,把桌子清理干净,再仔细地把那一摞摞的文件整理分类。
“队长,我明白你的意思,请你放心,我是一名军人,绝对不会忘掉自己的职责和目标,我……”手里漫无目的地翻着一份文件,成才不断自言自语,机械般地一遍遍重复这段话,思考着应当用怎样的语言、声音、腔调甚至是表情去回答袁朗,直到他确信自己已经可以把所有的情绪完全掩盖起来为止。
忽然,他停了下来,安静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轻声说道:“袁朗,其实,是你想得太多了……”说着,他站在办公桌的正前方,慢慢地垂下了头。
不过,这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只有大队里几个还不知道袁朗休假的人打过来找他,接下去的第二夜、第三夜也一样,虽然电话铃曾经惊心动魄地响过几次,但那个意料之中的电话始终没有来。等到袁朗的声音终于在听筒里响起的时候,距他离开已经五天了。
“这么晚了还在啊?看来你这个勤务兵当得很称职嘛,我考虑考虑让你当个长期的,怎么样?”
听到袁朗低低的笑声,有那么一瞬间,成才以为自己的心脏完全停止了跳动。定了定神,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队长,我看你八成是在家过得太舒服了,现在才十点,我训练完刚过来。”嘴里有些发干,他这才想起自己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跑来了。
“是吗?咳,今天轮到我带圆圆洗澡睡觉,你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小孩儿太能折腾了,我简直是跟打仗似的和她斗智斗勇,感觉那叫一个度日如年啊!”
听着他得意地发着为人父者专有的牢骚,成才笑了一下没说话,袁朗接着说:“我不在这几天大伙儿怎么样?有什么事儿不?吴哲回来了吗?”
“没有,还是老样子,要是有什么要紧的齐桓肯定早告诉你了。吴哲回是回来了,可还没等他喘口气呢,就又被大队长抓了壮丁,每天早出晚归的,连我都几乎见不着他人。不过,抱怨归抱怨,我看他忙得挺高兴的。”提及队友们,他说话显然顺溜多了。
“听你说的,好像这队里有我没我根本没区别啊,好歹你也应该代表他们表达一下对我的思念之情吧。”袁朗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成才笑出了声:“我们好不容易挣脱你的魔掌一个礼拜,快活还来不及呢,谁顾得上惦记你啊。”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阵,完全没有重点可言,好像袁朗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和成才闲聊一番。虽然心里的不安在一点点放大,成才却始终都在微笑,因为他知道,电话那一端的那个人,和他一样不安。
“成才,你说人在什么时候会觉得最轻松?”听筒里传来打火机的啪嗒声,声音的背景忽然变得空旷起来,应该是他走到了阳台上。
“别人我不知道,如果你问我,那么我觉得最轻松的时候就是现在了。”他说的是实话。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轻松感,既然无论如何主动权都不在自己手里,那么索性全部交给他,至于结果,又有什么重要。
“哦?你的意思是我不在队里的时候?原来我这么不受你待见啊。”袁朗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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