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身之恩,我曾尽数还报于他,且达成他光宗耀祖的心愿,到头来却被他继室和长女欺骗利用,最后甚至命丧他长女之手……然则,王家十一郎如此待我,我又岂能对他的安危置之不理?”
境魑又沉默了一会儿,大约是在审视她的表情:“原来如此……”停顿良久才续道:“但正是因为你未婚夫刻意吸引走筑境的注意力,才让筑境放在你身上的兴致转淡,为你赢得三天时间,也就是说,你未婚夫用自身把你替换了出来,你若执意要去救他,只会触怒筑境,在他的地盘上,以你二人之力,对上境内地面上万‘居民’,地下十万‘劳力’,我不认为你们有成功脱身的可能性,而你一意孤行,最后怕只能是辜负他一片心意了。”
听着境魑的话,联想起王瑄之前强调的“亥七刻”,在当时看来,是在约她,如今一想,实则是在约筑境,容留出的两刻钟,也不是给她“沐浴更衣”的,而是让筑境从木偶身上脱离去调人前来拿他。
怔怔的抬手捂住心口——那里跳得有些异常……
“那个筑境,打算用一个美梦困住我,又为什么要用那么强硬的手段对付王瑄?”她思绪还在飘,漫不经心的问道。
“因为你心中之物很容易办到,而他却不行!”他含糊其辞的回道。
权衡利弊后,卫戗又问起来:“何谓‘居民’,何谓‘劳力’?”
“如果你留下来,就是‘居民’,只需在此好好生活下去便可;而当初琅琊王的侍卫要是跟着蛇妖走了,就会沦为‘劳力’,没日没夜的修缮旧城,建造新殿。”
“那家父是居民还是劳力?”
“你说令尊部下带人捉拿你未婚夫,那他们便不是‘劳力’,身为他们长官的令尊自然也不可能是‘劳力’。”
卫戗缓了口气:“如此说来,家父应该也在这座城池中,你和王瑄很容易便找到我,那么找他也不会太难吧?”
境魑摇头:“我只负责从外面挑选合适的人,然后再将其引入此境,境内的事情,便不是我能插手的了,能这样轻松找到你,是因为你尚未迷失心智,而且真要算起来,其实并不是我找到你,而应该是你记得我的铃铛声,主动循声找到我才对,至于你未婚夫是怎么找到你的,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卫戗突然想到:“你在这里用铃铛引我出来,又把此间玄机告知于我,做的这样明目张胆,难道不怕被筑境察觉?”
境魑抬手指向头顶随风摆荡的白纱灯笼,还有夯土台上飞檐下叮铛脆响的檐铃:“这里亦是此境禁地,寻常‘居民’不会靠近,而为‘居民’特制的偶人一旦靠近这里,便会现出原型,至于筑境本尊,他已将你视作囊中物,早就放松警惕,再者今晚他擒住你未婚夫,定会亲自看守研究,也便无暇理会这边情况了。”
卫戗抬头看着白纱灯笼,上面画着符咒,视线随着灯笼起伏游转,半晌,轻道:“也就是说,王瑄他自己作饵,拖住筑境,让我可以放心大胆的行动,其实他完全可以顺水推舟的由我继续当这个饵,而他去找家父……”
境魑十分明显的摇起头来:“如果有办法,我想他的确会这么做,但现实却是,他并不十分了解令尊,短时间内没办法判断出究竟是什么样的心魔将令尊餍服,最关键的是,他赶往某地去处理一件攸关性命的大事,半途中却接到你失踪的消息,不顾神疲体倦的现状,马不停蹄赶过来,又在了解到你的情况后,硬闯到对他这种特殊的身体状况来说十分不利的妖邪之地,在此之前,他就出现肢体麻木,丧失知觉的情况,想必现在已经虚弱到连清醒过来都是很吃力的境地了,更别提代你寻父,所以他去当饵,同时安排我进来辅助你。”
卫戗想起之前她踩住他,他却云淡风轻的对着她笑,原来那并不是在装傻充愣故意气她,而是他当真没有察觉……
“可据你之前所言,你对寻找家父这件事,似乎也是无计可施的,难道真要在三天时间内,从上万人之中,一个个的找过去?”
境魑继续摇头:“也并非毫无对策,他既然是你父亲,想必你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只要你告诉我他的心魔是什么,我就能帮你推演出他的大概位置,那样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她爹的心魔是什么?
除了追名逐利,光前裕后,还能有什么呢!
她将自己的推断说出来,却被境魑一口否定:“如果是这样,那他应该一门心思赶去平乱立功,而不是被轻易餍服。”
卫戗又发现疑点:“你之前说过,七天之后有可能出现三种结局,又是如何断定家父一定是被餍服了?”
“因为近二十年,筑境未出现过一例失败,而我近来也没发现新添的‘同类’。”
卫戗沉吟片刻:“一般的小户人家,是六到八人,而大户,加上仆役,上百人也是常见的,如此算来,万人的城池,其实也就几百户而已,打听一下哪里有新人来,应该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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