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是要以一己之命换其余人等的安危了,毛当石越等人当场跪了一地,“陛下,万万不可啊!”
慕容冲抬眼看他,“哦?苻天王竟有如此胆略仁义,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苻坚按住毛当与石越的肩,“天将降大任,不可执着于小儿女情态,倘若尔等不分轻重,那便不仅于大局无益,更有负于朕之所望。先前答应朕的,如今可都还记得?朕的遗诏,还有给太子、太孙的密信都已在匣子里,石越,你务必要送到。”
二人哽咽:“臣等万死也不敢忘。”
苻坚对致远道:“你是跟着朕,还是与他们一同突围?”
致远沉默不语地站在他身后,如影随形。
苻坚笑笑,再度按了按毛当、石越二人的肩,转身便下了城楼。
叛军仍在城下叫嚣恣肆,就见城门忽而洞开,苻坚一身玄黑朝服,身后跟着一个内宦。
只见他龙行虎步,神色泰然,仿佛面前的并非要取他性命的反贼,反而是匍匐在地的臣民。
城下兵士为他气度所慑,一时间竟忘了摇旗呐喊,城下一片静寂。
苻坚负手走到慕容冲面前五步方才顿下足步,不言不语亦不看他,只静待慕容冲发落。
慕容冲纵马到他跟前,俯身下来,在他耳边低笑道:“风水轮流转,天王你可想到会有今日?”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哪怕今日命丧你之手,亦是朕之前造下的业果,哪里有什么想不到的?”
他云淡风轻,慕容冲也不急不忙,只冷冷地看他,“本侯倒是不信什么一饮一啄,本王只知道一个天下至理——成王败寇!”
他扬鞭指向不远处一辆满是缟素的马车,眼中满是讥讽,“末将今日能为您牵马坠蹬,真乃三生之幸,天王,请罢?”
苻坚最后回头看了眼还未来得及遍植桐木的阿房城,扶着致远的肩登上马车。
慕容冲倒也守诺,不仅不曾追击,更是拔营后撤。
“陛下,这似乎不止五里了……”致远皱着眉挑起素白车帘,“奴婢实在不知,阿房侯此时反了,到底是安的什么心,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苻坚一直在心中默默估算,此时方才开口,“已有十五里了。”
阿房离长安极近,满打满算也就是四十里。慕容冲带的两万兵马半为步兵,而倘若快马加鞭,脚程快些,恐怕都已看到长安,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宫中定然会得到消息。
京中尚有十余万禁军,苻宏听闻此事,定然会派兵来追,慕容冲却丝毫不惧,反而有些优哉游哉的意思。
“陛下,”致远突然指着远处,“那只白狐……”
那只狐狸趁乱跑了出去,此刻伤还未好透,正满脸茫然地在乱军之中乱蹿。
苻坚看它一瘸一拐实在可怜,便道:“致远,去把它抱来。”
致远无语道:“陛下,咱们都朝不保夕了,还要管那畜生么?”
“本就是送给阿房侯的礼物,回头咱们送他,或许他还能放咱们一条生路。”苻坚竟还有闲情开玩笑。
致远无奈,还是在周遭兵卒恐吓的目光中跳下车去,费了好大力气将那脏兮兮的狐狸抱了回来。
苻坚却未抱它,只依旧将它捆了,扔在马车的一角,“这东西奸猾得很,你对它再好,也能毫不犹豫地咬你一口。”
致远也听出他一语双关,强笑道:“陛下见微知著,实乃圣明天子。”
苻坚起身,掸掸身上的浮灰,便欲跳下车去,却被车旁守卫用戟拦住,“侯爷有命,你不能擅自下车。”
苻坚挑眉,“你们叫他侯爷,殊不知他的侯位还是朕敕封的,怎么,你们既认了他这个侯爷,却不认朕这个天王?以及,虽说虎落平阳,可朕如今还不至于任凭你们这些宵小摆布!”
说罢,苻坚也不管锋刃,径自拨开执戟郎手中兵器,跳下车去。
“苻天王,留步。”一内侍模样的人快步走来,苻坚认得他仿佛是慕容冲从邺城带来,从小伴着长大的宦官,“王子想请你一同用膳,请天王先随奴婢沐浴更衣。”
“用膳还需沐浴更衣么?”致远冷声道,“追兵就在眼前,还请奉劝你的主子,切莫一意孤行,以卵击石。”
那内侍脾气倒是不错,“咱家不过是个传话的,这些话还请天王到王子面前说吧。”
苻坚笑笑,“你说的对,朕确实想同你家主子叙叙旧。”
致远闷不做声地跟在后面,却被那内侍拦住,“殿下只请了天王一人,请公公在此等候。”
虽不知晓这个慕容冲与他家陛下的数年纠缠、爱恨情仇,可他也料想得到苻坚此去凶多吉少,当场便红了眼眶,咬着牙硬要跟着。
苻坚回头看了他一眼,“朕若是无事,你自不用急,朕要是有事,你还得引着太子去收殓朕的遗骨,你可千万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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