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课里课外还听过许多关于老A前身的事迹,有来自长辈的,有来自学校的,还有同学朋友们的闲谈。那个时候,老A不叫老A,作为某军区陆军集团军特种部队首次上阵。高城印象最深的是,参战部队每人手持一枚自杀用手榴弹,必要时自杀引爆玉石俱焚。手榴弹别号光荣弹。
“刚才,谢谢你配合我了啊。”高城目光飘向远方,视线飘忽不定。
“有什么好谢的。应该的。”袁朗说,“你眼挺尖啊。”
“我见过同样的军功章。”高城眼里埋着大片大片的冷冷清清,似乎沉浸在他的回忆当中,“有个老兵油子,对越自卫反击战里和战友们困在猫耳洞里打着赤膊跟个野人似的,他说那地方气温度高湿度大,是东西都会变质,除了人。衣服拧的能出水,得跟蜈蚣蝎子蚊子争抢地盘努力和谐生存。有一次他和一个战友被伏击,为救战友被打穿了肩膀。可他对他儿子说是小时候贪玩留下的疤痕。他儿子当真信了很多年。笨吧。”
“你和他很熟?”
“熟的不能再熟。”高城这句话说的表情颇为无奈,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感情。袁朗这人精,心里明白七八分,慢腾腾的发问,“这位老兵现在如何。”高城瞥眼袁朗,像听到好听的笑话,笑着神采飞扬,“好着呢。天天向上,老猴子,活蹦乱跳的。”
高城眯眼对着阳光,打了个喷嚏,一缩脖子摇摇脑袋。
高城肚子饿了,折腾一上午,灌不少茶水抽不少香烟,没惦着五脏庙供,当务之急得找点东西果腹。
派出所边上清一色的住宅小区,街上没太多人,早餐摊点都关门回家,正赶上点儿,又是周末双休,过了午饭午睡时间,该回家的都回家。
两人走过一公交车站牌,等车的人不多。一对母女坐着,女儿跟母亲说悄悄话,母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对恋人依偎在一起跟牛皮糖如胶似漆;一位老人拎着个塑料袋独自站在边上闭目养神。高城恍如隔世,飘然眷恋这般世俗的平凡美好。这时,另一对母子打破了小小的平静。
小男孩太猴皮脏了一身的衣裳,当妈的气急败坏捏着他的耳朵提着往家赶,嘴里咧咧的不是好话,过了高城他们身边,高城耳尖听当妈的口不择言,“你再那么调皮以后就和那两叔叔一样只能当民工!”高城一急,手一指,“怎、怎么说话的!民工怎么了啊!没民工你住的起高楼大厦啊!”高城突兀的记起他当排长时就跟过他的兵,那人是条汉子,等高城刚当连长对方退伍到建筑工地讨生活,高城想帮,那兵却对他摆道理,“连长,这不丢人,靠自己吃饭呢!干几年攒点钱,回去好好发展!”高城立马羞红了脸,他这个连长觉悟连老兵都比不过。
高城打斗时弄脏脸和衣服,衣服是迷彩的不扎眼,脸上的汗水混合灰尘有层淡淡的灰,看上去更黑些。平日他和战士们一道摸爬滚打吃惯了土,大家对模样早习以为常,一出军营对比群众们就独特了、另类了。袁朗也好不到哪里,比高城还寒碜,身上的衣服还被血弄污一块,看着脏兮兮的。
那当妈的瞪了高城一眼,丢一白眼,哼一声,不管他们,压孩子穿了马路。
“这妈当的!”高城抱怨着。
袁朗笑的不知分寸,他拍拍高城僵着的手,眼角还笑着挤出点眼泪。
“别生气别生气。”袁朗劝道。
高城一抬下巴决定发扬风格不再计较,“走,吃点东西去。”话音未落,摸裤子口袋空空如也,零钱在刚才的斗殴中掉个精光,这下可好,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真是一文钱难死英雄好汉啊。
袁朗忍不住再笑,高城赏了他一眼刀,“笑笑笑,怎么办?”
袁朗止住笑,“最多凉拌嘛。”
高城搜遍他和袁朗全身,只找出够做公交车的钱。
“要不,跑回去?”袁朗提议。
“也行,就当越野了。”高城点头应下。
童声稚嫩的从两人下方甜蜜蜜传来,“叔叔,给。”
小女孩不过五六岁年纪,脸蛋儿圆圆,眼睛水亮水量,扎着马尾,小辫绑着好看的粉红色丝带,穿粉红色长袖荷叶边连衣裙,脚下的袜子雪白,鞋子正红色的。她眨着黑漆漆大眼望着高城和袁朗,眼里有着一片晴朗的天空。握在胸口的小手里头捏着硬币。
高城能面对气势汹汹的战车和导弹,碰到这茬,脑袋里的CPU直接故障反应迟钝,赧然耳朵发红,咬紧牙关吞口唾沫。感情小女孩真把他们当成需要帮助的民工叔叔了。
袁朗替高城解围,他蹲下shen“小妹妹。谢谢你啊。这个还是你自己拿着吧。叔叔们自己有。”袁朗的声音很安然温柔,听了让人产生安全感。
小女孩转头向母亲投去求助的目光,得到母亲的肯定的支持,她充满了勇气,钱往袁朗怀里一塞,零钱撒了出去,叮铃当啷发出好听的声音跌在地上。边上的小情侣淡漠的看了一眼又转回头去。小女孩跟个小兔子撒腿跑向母亲,一下子抱着她的腿,脸红扑扑的。刹那高城他们傻眼,等清醒过来,母女二人等的公车来了,母亲携着女儿上了车。
“叔叔们辛苦了。”
礼貌的向袁朗他们招招手说再见,阳光俏皮飞舞上女孩柔嫩的脸蛋。
车门缓缓关上。
高城和袁朗一时间楞在原地。一个老A和一个师侦营被个女娃娃给制住,说出去还真没人信。
“这孩子被教育的……万一咱们真是坏人,不引狼入室么。”高城喃喃着,一扫方才的郁闷,嘴角拉扯起弧度。
一枚枚捡起地上的硬币,袁朗心里的一潭水中有人丢落了石子,柔柔的在心底泛开去。他眺望车尾消失在街角,表情柔和,眉心染着微微伤感和落寞。高城帮着捡两个铜板,他注意到袁朗分神的模样,当兵这些年,如此的表情高城只想到两个字,乡愁。高城想帮袁朗开解,话到嘴边,不知从何说起,高城和袁朗都是兵头子,鼓励普通士兵的话对老A不管用。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高城把硬币塞给袁朗,找着话题。
袁朗笑道,指着前方已看不见影的车,“我在想,要给我儿子找这样的媳妇。”小女孩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萦绕。
高城好奇的问,“你儿子多大啦?”
“差不多大,合适。要是能两小无猜,多好。”袁朗脑海里尽是他家大小子的脸,虎头虎脑人见人爱别提多可爱。小孩长的快,一夜长大就是眨眼的功夫。还真是许久没有见着了,袁朗真的挺想的,疯着想。
高城顿时语塞,少许他理解的说,“要不要请个假回去?”
调整好情绪的袁朗客气的摆摆手,“不了。”他张了张嘴,没出声音,最终选择了沉默。高城善意的将这种沉默理解为一名士兵的责任感和若说出来只会让他更想孩子。高城没偏着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袁朗有他的苦处和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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