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已经脱险,他把人推下去的坡道看上去陡峭,但植被很多,以对方的身手,抓住树干后隐蔽起来完全没有问题——况且池耀的人到现在还没搜到介克阳,就更让他确定了这个猜想。
池耀现在对他有招降的意思,但就目前态度而言,他要是再不答应,估计接下来就是死路一条;可要是答应,他全天处于监视之中,无法联络介克阳,更没有办法联络魏风。
就怕池耀聪明一点,来招分而化之,暗地里像原文一样把介克阳干掉,那他就sb了。
当前情形下,只有逃走才是最佳选择。
如果能够顺利割断绳子,逃离营地不成问题,只是对讲机估计拿不回来了,稍微有点可惜。
张开干燥的唇吸入夜间潮湿的腥气,涂曹寿定定神,下定决心。
营地地面插了好几只手电筒作为地灯般的存在,他属于只有些微光影照顾到的角落,趁这群无聊的囚犯没来得及想起来拿他当乐子,他试着将始终踮着地面的脚尖拉平,以微微悬空的方式像走路一样把双脚放平,开始测试枝干的承重。
枝干虽然沙沙响了几声,但并没有发出不堪重负的动静。
他于是将双腿蜷缩弯曲,在这个过程中,之前保存的体力如源源不断的流水一样飞快从体内逝去,他竭力把双腿拢在胸前,被捆住的左手也活动起来——虽然痛得发木,但几根手指似乎还能用。
他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像在做杂技表演,之后的计划全靠身体柔韧度。
他试着用膝盖以下的小腿利用惯性踢向被吊住的手腕,这极其困难,虽然这具身体完全能够承受这样的折叠,但是体力开始撑不住,他的双腿已经有些发抖——剩下的体力,只够他做完一次关键动作。
左手手指缓慢地恢复了灵活度,已经是最竭力的情况下,他在黑暗中计算腿部加上腰部能达到的高度,包括是否能够顺利拔出套有保险扣的哨兵刀。
枝干发出细微声响,涂曹寿已经无法分神去注意囚犯是否听到他这边动静了。
这一次,不成功便狗带。
他摇晃着自己的身躯,枝干间的树叶沙沙晃动,与附近的茂盛枝叶疯狂摩擦,于最沉点时,挺腰一送,就在那个刹那——
“你在做什么?”
原本被安排看守他的囚犯仿佛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慢悠悠地走到直挺挺挂在树上的男人面前。
这人依然安安稳稳地吊在原地,似乎与他来之前没有什么差异,除了仍在摇晃的树枝。
囚犯自以为了然对方目的,颇有些不屑地劝说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挣扎个鸟,你又逃不脱,不如从了老大——要真受不住,我现在就去营帐里跟老大说,省得你在这里假清高。”
被吊住的人没说话,双眼因些微反光变得明亮起来,棕色已经被夜浸透成墨一样的黑,有几粒星子在其中闪耀。
被这么看着,囚犯其实有些怵,他见左右没人注意,举起拳头就想暗中“警告”一番,但他刚张开嘴巴准备说话,绿色的虚影在眼前一闪——
他就倒下了。
拼命捂住喷血的咽喉,他惊恐地发现这人原本踮着的脚不知何时已经结结实实踩在地面,沾满泥点的高筒军靴似乎有被整齐切割过的痕迹,里面,有深色液体迅速晕开。
本不属于他的血,一滴滴落进从他指缝间流淌出的血泊里。
涂曹寿从未觉得自己有这么糟糕的时候。
他的确成功拿到哨兵刀也解开了自己的绳子,可由于是暴力拔刀,首先,军靴从内被锋利刃口连靴带肉一起割到,这意味着他现在没法疾跑…挺疼的。
还有,绑太久变得笨拙的左手在拿到哨兵刀以后也没法准确把绳子割开,再加上右手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他连着右手腕的背面一起割了,这都还好,他下来以后才意识到,右臂……脱臼了。
这具身体现在的状态就像被玩坏的娃娃一样,哪儿哪儿都破,血哗哗流不说,到处都痛——别说摸黑潜逃,连走出营地都成问题。
想象跟现实果然是有差距的。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这样自绝于人民其实挺浪费的,反正死了也不可惜,不如趁这具壳子尚有余力,直接杀进池耀的帐篷里去——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呀。
甩掉刀刃上的水珠,他用臂弯布料擦干净自己的哨兵刀,对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囚犯们隔空比划两下,决定换个装备。
搜走面前这个猎物腰间的军用望远镜,他拖着尸体无声无息地隐入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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