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简希“随便怎么样都行,婚结了就成”的态度和方景洲坚持,
两个人的婚礼选择了简化过的、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复杂的中式婚礼。因为婚礼形式的缘故,两家都没有请太多的宾客,除了来往关系极为密切的商业合作伙伴和同僚,
就是双方的亲朋好友了。
虽然简爸爸对于“女儿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居然没有打扮得像公主一样好看”耿耿于怀,
但致力于一切从简的简希却十分满意——这也正好符合了方家向来行事低调的特点。
做了新娘子的小姑娘一身凤冠霞帔,头上蒙着百年好合的盖头,一下了八抬大轿,藏在长袍广袖下的手立刻就被一只熟悉的修长大手紧紧地握住了,牵着她不疾不徐地朝前走去。
将她握在掌心里的大手微微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握得很紧,
仿佛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她就要溜走一样,并不像他一贯表现的那样波澜不惊。简希透过薄薄的盖头侧头朝身边难得穿得上一袭红衣的男人看去。
不得不说,方景洲身上那股子非常浓烈的书卷气确实和这一身宽袍大袖的喜服相得益彰,男人墨发黑眸,唇边带笑,
若是头发再长上一点点,说他是从古画里走出来恃才放旷的俊秀才子估计都会有人相信。
简希眯起眼睛,声音不大不小,“景洲,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前往拜堂地点的路不算近,男人听到小姑娘隔着一道盖头的问询微微有些惊讶,也侧过头去看她。
是从什么时候起呢,大约就是在第一眼遇见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小,他也还不相信一见钟情。
从前他在爷爷奶奶家里长大,关于父母,他见得很少,关于他们的一切,除了落了灰的相册,更多数的时候都是从大宅里午后闲聊的人们口中只言片语的讯息里拼凑。
大概是从他懂事的时候开始,就知道他和大伯家的两个堂兄不一样。他们可以调皮、可以捣蛋,不管闯了多大的货,最后都有气急败坏的大伯母拎着他们的耳朵把他们带回家去帮他们收拾烂摊子。可是他没有。
方景洲还记得小时候的某一天,他因为想要和街坊里的几个小朋友一起在街上玩球,随便潦草地把当天的作业写完扔在桌子上就跑了出去,回家的时候才踏进门槛,被撕碎的作业本就迎面披头洒了过来,他的爷爷坐在客厅高高的椅子上,沉着脸对他说:“你太叫我失望了。”
身居高位、公务缠身的爷爷不会再像当初悉心教导他大伯和父亲的时候那样循循善诱,对于这场失败的、甚至在那个年代给方家蒙了羞的婚姻遗留下来的产物,他没有太多的疼爱和感情,与其说是一个对于他胆敢忤逆家长的儿子的情感寄托,倒不如说是需要的只是一个乖巧懂事、不惹麻烦的孩子。
那天晚上方景洲被罚不工工整整地写完作业就不许吃饭,爷爷奶奶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含着眼泪坐在书房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誊写作业。后来他还是写完了,不过没有去吃阿姨热好的饭菜,就默默地回了房间,从此以后变得异常乖巧懂事,也越发地聪颖独立。以至于后来开始渐渐流传,说方家的小公子最得老爷子的宠爱,自小被带在身边教导,只是性格清冷疏淡,打小留不愿同人太过亲近。
世间的许多事情因果倒置,方景洲是从那时候开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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