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差点喷出一口陈年老血,心里一阵波澜起伏,用了将近三十年的修为才把心口那点儿邪火压了下去。
别计较,别跟傻逼计较。
他慢悠悠扯出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笑容,彬彬有礼道:“后会有期。”
言罢,就转身要去找他的马。走了好几步,才蓦地想起方才在混战中他从马上跳下来,此时那匹一步一颠的杂种马怕是早就“隐逸江湖”去了。
祁安啐了一口,心说真是他妈的人倒霉起来连喝水都塞牙缝。
翟子枫实在是觉得好笑,忍不住莞尔,十分不厚道地打趣道:“你的马也跟你’后会有期’了。”
祁安实在是按耐不住丹田里郁结的肝火,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翟子枫耸了耸肩,眨巴眨巴那双奇异的眼睛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慰道:“没事,我那骡子还在。”
说着还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拴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的骡子,那骡子仿佛是通了灵性,知道有人在说它,十分适时地嚎了一声,又崩出两个屁来。
祁安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不,没人稀罕你的骡子。
翟子枫这厮见祁安没招了,便又没皮没脸地贴了上来,自来熟地一胳膊搭在他肩上,十分自然地套起了近乎:“我说你啊,就别着急走了。那些人铁定盯上你了,你一个人到处晃也不安全……”
还没等他说完,祁安就忽然反问道:“你知道他们什么来路?”
翟子枫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我还以为你不会想知道。”
祁安心想,他确实是不想知道,可是他殊不知自己早就习惯了“知己知彼”那一套,就这么强行让自己稀里糊涂的,他也总觉得不踏实。
他没接翟子枫的话茬,自顾自地道:“我刚刚听到他们喊你的名字……那是你的真名?”
翟子枫点了点头:“对。”
祁安沉默了一阵,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冷不丁又问道:“风雨的风?”
翟子枫愣了愣,应道:“枫叶的枫……怎么了?”
祁安摇了摇头:“没什么。”
翟子枫看他不再说话,便兀自解释道:“他们是阴阳山的。”
“阴阳山?”祁安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他虽然不曾涉足江湖,但是一些有名有姓的门派还是听说过的,“制药炼蛊的那个?”
“对。”翟子枫点了点头,“他们盯上你了。”
祁安轻哼了一声,笑道:“我一个流浪汉,没招谁惹谁,盯上我作甚?”
翟子枫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一双奇异的黑瞳沉沉盯着他,良久才作罢般叹了口气,道:“一时说不清楚,你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吗?”
祁安本来想说南疆,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在舌根儿上逡巡了半晌,还是被他咽回了肚子里,转而道:“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翟子枫无言,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祁安看着他那双异常大的瞳孔,渐渐明白了他为什么在白天要戴黑布条——这种眼睛像极了猫在晚上的眼睛,对光太敏感了,白天不戴个遮光的黑布,恐怕会真的瞎了。
祁安一向自诩见多识广,可也没听说过有这种眼疾。
过了一会儿,祁安忽然开口道:“你知道阴阳山在哪儿吗?”
翟子枫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着,诧异道:“你说什么?”
祁安心底里也烦得很,他想真是干什么都能触霉头,好好走在道上,都能被人莫名其妙地劫杀,就好像有什么偏要和他作对一样——他明明现在什么都不奢求了,就只想逍遥人世,混吃等死地过完下半辈子,可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半道上遇到这么一伙挨千刀的程咬金。
本以为跑得天高皇帝远,就能一世逍遥。本以为自己放下了以前的执念,就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祁安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有点儿相信“劫数”这种东西了——就算他自己心宽不计较,也有人要和他计较。
安逸是躲不来的,麻烦永远在那儿,你不找它它也要来找你。他费劲千辛万苦从庙堂那趟浑水里摸爬出来,却一不小心掉进了另一个泥潭。
他不禁想,凭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总是逼得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总是逼得他放弃他不想放弃的东西,可到了最后,他又得到了什么??
沙场上拼死拼活殚精竭虑那么些年,皇族七子,却只有他一个人最后“死”得身败名裂,连牌位都不能立一个。
都说这世道公正,祁安心想,这话简直就和“改天请你吃饭”一样靠谱。
他竭尽心思给自己磨出了一个满不在乎的外壳,可剥开一看,还是血淋淋的痛楚。
都是人,都是爹生娘养,怎么可能不在乎?怎么可能不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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