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知春道:“离京那年,我十三岁,你们六岁。我曾以为再不会踏足京城,却没想,还有带你们回来的一日。”
听到这,知夏、知秋已有些明白,他们的长姐将要做什么。两人肃着脸,一同与她望向西北方向。
“以前,我鲜少与你们谈起爹娘、京城。‘寒之于衣,不待轻暖;饥之于食,不待甘旨。’,我唯有拼命护你们周全、安康,才顾不上想那些伤心事。冯家根脉不断,才觉慰爹娘在天之灵,纵是苟延残喘亦有所价值。”
听到“苟延残喘”四字,杨瑾的眉头一皱。
“今日的话,我只说一遍,你们需用心记得:我们的爹冯修文乃是圣上钦点状元郎,娶太医院院判之女吴清姚为妻,任至太常寺少卿,严苛于身,勤俭于政。五年前,冯家变故,爹娘屈罪自结,陈尸当街……一直以来,我都与你们说,爹娘是被冤枉陷害,并不是要你们记住仇恨。而是要你们知道,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身为冯家儿女、爹娘的孩子,我们虽沦落罪籍,却当行的坦荡做的端正!若寻到机会为爹娘平反自是最好,若不能,也不能自贱本身,而要将冯家的才学反善他人。”
冯知春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讲出这段话。
她的声音不大,知夏知秋却觉振聋发聩,双目已湿,握着拳头低头不语。
“当年爹娘未有入棺立冢。今日我们以天地为家,向他们磕个头吧!”冯知春言罢,先以头碰地,而后眼角一花,身旁多了一人——正是杨瑾。
杨瑾道:“你是我的妻,你的爹娘便是我的爹娘,我也该磕头才是。”
温润的泪蕴含在冯知春的眼眸中,她哽咽地点了点头。
楚云、赵丰也跟着跪下,一家六人对着冯家旧宅的方向,磕了3个响头。
磕完头,杨瑾伸手想扶冯知春站起,冯知春按住他的手,郑重道:“杨瑾,我曾听过一句话:夫妻,该是同甘共苦,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裕,都能一生相携。我与你结为夫妻,只因为我的夫君是你,我要你好好的,安康着,而非要你为我一家做什么却伤了自己。你能明白吗?”
她鲜少说这样的话,是以杨瑾一时怔住,随后目光转沉,灼灼回看她。
“你说,并非所有的真相都愿意被人揭开,并非所有的真相都能让人豁然开朗。你身为刑捕,替这么多人找到真相,那些‘被牵连其中,若不直视真相,就无法前进’的人,你见的少吗?”
杨瑾身形一颤,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那一瞬,他摇摆不定的心,终于摆回了该有的位置,
冯知春回握住他的手,反将他扶起来。
该说该做的,她都尽力了。夜已深,她遣开所有人,各自歇息去了。
……
马家商队过了年初三便启程返乡了。
年初七后,会试的考期开榜公布,告示贴在京城几处显目之处,每一处都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人。
杨瑾与同府出身的考生取得联系,文人间有彼此的消遣方式,其中能得到会试的通行证,说明才学上都不是等闲辈,京城又是集权力财富最盛的地方,才子们以诗论友,多也怀着结识权贵的心思。
是以,年后杨瑾外出应酬的频率也比以往要多一些。
冯知春摸着日渐消瘦的钱袋子,心道果然读书最是费钱,且某些穷酸书生总好打肿脸充胖子——就怕跌了脸面,低人一等——真真是带坏风气!
杨瑾花钱并不大手大脚,只是某些场合身不由己,消费也跟着水涨船高。这两年,两人存下的银钱不少,但目前属于没有收入疯狂支出的特殊时期,也不知道带的银钱够不够支撑完殿试。
冯知春也想过做点活计补给,但京城留给原身的阴影太大,她跟着总有些迈不开手脚。加之京城对身份把控更紧,她虽已嫁人,身上的罪籍仍没洗去,不论是出售自己的厨艺还是女红,都投石无门。
杨瑾于诗会酒盏中,逐渐理清了当朝情况的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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