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酩老老实实顺着他的意思,双手搭上那把腰,立刻被他脆生生啄了一口。祝炎棠按着他手腕不让动,得逞般地眨眨眼:“干脆等我到收工?我抓紧干活,夜里带你去维多利亚港转转。”
“好啊。”吴酩也眨眨眼,“只要你不困。”
“不困不困,”祝炎棠又抱了抱他,“今天有烟火表演,一定要去看!”
半小时到了,几个小姑娘围上来给祝炎棠补妆,几分钟后,他心情颇佳地继续拍摄去了。
吴酩并没有按照祝炎棠事先叮嘱的那样,找工作人员打牌抑或用祝炎棠存满恐怖片的手机看电影,他默默溜达到片场外缘,看着码头上一片血泊之中躺倒的女演员,也看着浑身染血的祝炎棠,MV没有台词,远远地,他们无声地演绎一个故事,关于死,同时关于爱。海风吹拂,冬日水银般的大海在他们身后翻涌。
忍不住向前了些,吴酩走到拎着保温水壶和湿巾的Brit身边,看着摄录机屏幕之中高清晰度的祝炎棠,挂着安静的血和沸腾的泪。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错觉他就是那个看着挚爱消亡的杀手,而祝炎棠本身的灵魂已经飞到屏幕外了。吴酩被自己的想法震了两下。
都怪导演基本不喊“卡”,而这一切都太投,吴酩甚至没有注意到身侧谢明夷的靠近。那人竟然没走,站定后,轻轻拍了拍吴酩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
吴酩想了想,还是跟上了,确切地说他也根本没想明白什么。难不成接下来是大哥的谆谆教诲与托付?这是他脑海中此刻跳脱的想法。一路上很多工作人员都和谢明夷点头问好,谢明夷也乐呵呵地回应他们,他领着吴酩到一辆黑色奔驰c系跟前,拉开后座车门,“有些事我想和你谈谈,”他看着吴酩,“隐私。”
“谁的隐私?”吴酩也没有扭捏,坐进去,往里面挪了挪,果然谢明夷立刻坐在他旁边靠外的位置上,关上了车门。“小棠的隐私。”谢明夷笑了笑,“一些他自己可能已经选择忘记的事情。”
在吴酩丝毫不掩困惑怀疑的眼神中,谢明夷有条不紊地按起车载保险箱,完全没有挡密码的意思,又开了一道指纹锁,保险箱骤然弹开,内部亮起一圈灯光,铁皮深处,只摆了一个不算厚的信封。
“昨天有人把这个寄到公司,注明要祝炎棠亲启,”谢明夷摩挲着信封上警告的字样,“很抱歉,我擅自提前打开了,并且不确定是否要让小棠看它。”
“你让我看?”吴酩死死盯着信封已经整齐划开的封口。
“我想你现在是最能理解小棠的人,也是他最需要的人,”谢明夷垂下眼睛,从里面缓缓掏出一沓朝下的相片,“决定好要不要看了吗?”
“请您给我。”
吴酩酸着手腕接过那沓相纸,翻过来看,一共七张,全部是祝炎棠。应该是同一个年龄段拍下的,十五六岁的样子,非常瘦,头发蓬乱,衣服破旧,只有一双眼睛极亮。只有一张他还算干净整洁,平静又疏离地坐在桌前,模样稍微成熟些,其余六张他身上都沾血,有鼻青脸肿缩在墙角对着镜头无所谓地比中指的,也有踩着一个趴倒在地的人的头颅,伤痕累累冲镜头露出破碎的冷笑的。
看来打架有输有赢。
“应该是高利贷的那帮人,”谢明夷解释道,“他应该有和你提起过?”
“嗯,他爸爸妈妈欠的。不是早就还完了吗?”吴酩想起祝炎棠跟自己提起到现在高利贷还在骚扰时,脸上那种冷静到嘲讽的神情。
“很多高利贷都是流氓做的,这样怎么可能有还完的时候?他们会找各种办法威胁你,”谢明夷忽然止住这个话题,转而解释起这些照片来,“打架的这六张,应该是在我遇到小棠之前,讨债的去找他麻烦,他好像练得越来越能打。”
“……这张呢?”吴酩带着点鼻音问,手指向那张坐着的祝炎棠。
“这张怪我,仔细看看,是不是在警局,”谢明夷单手捋了捋刘海,捂住半边脸,很轻地叹了口气,“当时他没有同我提起以前的事,我也没想过调查,所以那群人又来找他麻烦,我也没有提防。他年轻气盛吧,把其中一个打残废,一起被当地差佬捉住。所幸是未成年,我也已经帮他办好身份,花点钱就没有出大事。”
吴酩怔怔地看着这七张照片。熟悉的脸,方才还和他相互紧贴,还有那仿佛十年未变的,刻在骨子里的,风华少年的姿容……而这一切流露的却是绝望痛楚的神色。
他苍白,秀美,被裹上尘土和血污,按在泥沼中,他拼命往上爬。就像一个被判腐烂而死的天使在扑棱翅膀。
“我不知道高利贷的是怎么找到这一张的。”谢明夷道。
“所以现在寄给他,是想威胁?还想要钱?”吴酩紧紧攥着它们,抬眼盯向谢明夷,“有没有说要多少?”
“你想替他还?”
“如果能解决问题。”
“哈哈,小棠很早以前就还清账目了,是他们根本喂不饱,”谢明夷无奈地笑了笑,“公司也不是没有想过用钱解决,毕竟这种事情如果曝光,对他影响总是不太好,可是小棠坚决拒绝了,他认为那些人根本没有权力这样威胁他,如果迁就,是一种纵容。”
吴酩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所以这件事情就一直拖,他们现在也许还是会给小棠打骚扰电话?”谢明夷耸耸肩膀,“虽然这对公司来说当然是一种风险,但是我们不想做勉强艺人的事,如果他十五岁之前的情况真的被曝光,也有充分的公关准备,粉丝更多的一定是心疼,舆论不一定会对我们不利。只是今天,吴先生,我找你是因为一件更严重的事。”
说罢,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同样大小的相片,默默递来。吴酩翻面一看,脸上的五官都冻结了——是两个人,昏暗街道上,在车里,祝炎棠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抬手拢过他亲吻。
吴酩记得那是条很静,很暗的街,时间已经很晚,他也记得那是个很短的吻,祝炎棠只是突然想碰碰他。
没想到这个突然的瞬间,就这么不偏不倚地被卡出。没想到祝炎棠的车牌号被照亮了,更没想到这么清晰可以看出来的,是两个男人。
“我不确定是否要同小棠讲,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是最不能忍受的……小棠看中什么就会非常在意,当作命来在意,如果他知道你已经被暴露在那些人的视线中,他可能做不到那么理智,”谢明夷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但我又在想怎样妥善解决这件事,要做到什么程度?”
“……对不起。”吴酩一动不动地垂着脑袋,手里的照片却被揉皱了,“我要怎么补救?”他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话,因为一切语言都像在为自己开脱。此刻他认为是自己害了祝炎棠,甚至可能,会毁了他。
“哎,还是不要这样紧张啦,如果真的来硬的话,他们也做不过我们,”谢明夷把话说得暧昧不清,“现在最需要弄明白的,是小棠想要怎样解决,又愿意付出多大代价,是否还要继续坚持对峙,让对方拿着这么重的筹码。不过如果我问,抑或Brit,抑或其他任何人,可能只会起到反效果,”他忽然直直地盯向吴酩,眼中是不容拒绝的真诚,“只有你去同他讲明白这些事,才有可能不同。”
吴酩咬了咬嘴唇:“我吗?”
“是的,”谢明夷点头,“我可能做过许多伤害他感受的事,实在不能再加上一刀。那些过往对他来说一定是噩梦,所以我们其他人也是没有用的。只有他在乎的,想保护的人,去碰他的噩梦,才会有效果。”
吴酩看着谢明夷,听他说出这番善解人意悲天悯人的话,这的确是虚伪,是不干脆,可也同时是一种慈悲。谢明夷的确是无比了解祝炎棠的,也的确,从未想过要伤害他——吴酩对眼前这人的敌意和隔膜似乎不用再压抑了,因为已经减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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