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杀那么多人吗?省吾已经死了。”
“难道他不是和小伍一样,是被那老家伙杀死的吗?”
我说:“哦,原来那个男孩子叫小伍。”
“对!”马南嘉扔下手上的绳子,打开壁橱,扬手把玻璃胶带贴的照片扯下来,露出底下年代久远粘得很牢没法撕下来的退了色的照片,指着被4个男孩围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孩说,“这就是小伍。这里本来就是他家的老房子。我们几个从小都在这里过暑假,熟悉每一棵树,每一块鹅卵石。”
“说这些有什么用?”季泰雅说,“他死了。那老家伙杀了他。这不是很清楚的事实吗?”
“泰雅,”阿刚小声说,“其实小伍是自杀的。”
“听见某个‘德高望重’、‘妙手回春’的老家伙非但不给自己开刀,还当着一大帮子年轻医生,把自己当教具,说自己已经没有机会手术,一辈子都得这样裹着尿布瘫痪在床上,换了谁都会去自杀。”
阿刚的声音更小了:“当时跑了那么多医院,做了很多化验和检查,到底...还是他第一个确诊为腰椎段脊髓肿瘤...”
我说:“是么,那你们呢?你们当时都干了些什么?”
马南嘉说:“我们答应一定要做医生,发明新的药物,彻底治好他的病,换一双新的腿给他。那天,我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们都等着他回来,一起去爬山,去踢球。他哭了,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们。我们都以为他疯了。”他的声音变得遥远,“那时,还没有多少人提抑郁症之类的说法。我们只不过以为他心情不好。可是3天后,他把手指伸进了灯泡芯...那时,我们谁也没能帮上他。”
我说:“所以你们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假肢设计师、精神科医师、神经外科医师和检验师。”
“那有什么用?”季泰雅说,“小伍已经死了。”
我说:“也许你们没能帮上小伍,可是,你们一直在帮类似的人,而且,如果你们不干傻事,就不会被关进监狱,今后还能继续帮助所有需要你们帮助的人。为什么要把医院、医学和医疗制度所有难解决的问题全部归到某个人头上?虽然蒋教授可能不太热情,比较挑剔吃喝,开刀也许不怎么样,这都不是从肉体上消灭他的理由。他有他的才能,就象你们珍惜小伍一样,肯定也有珍惜他的人。如果每一条生命都必须用另一条生命来偿还的话,这世上要多多少哀痛惋惜离他们而去的亲人的人?你们自己忍受着这样的痛苦还不够,一定要别人陪你们一起去忍受吗?”
马南嘉吼道:“不要再说了!这是我们策划了10年的计划,蒋建元一定得死!”
我说:“这到底是你自己真正的想法还是某人灌输给你的概念?记住如果瞿省吾没有想着要去杀人,他现在还会好好地活在世上。”
“我说过,”阿刚悲哀地摇摇头,“这套备用计划行不通的。太危险了。”
“备用计划?”我不解地问。
“首选计划的主角是你。”马南嘉淡淡地说,“我们从楼上某人的房间打完牌下来,叫醒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睡着的你。而你醒来看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现和自己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蒋建元已经被勒毙,绳子却还缠在你手上。我们会安慰惊恐发作语无伦次的你,向你表示同情,并且帮助你伪造现场,弄成老头子伸头看阳台外无意间滑落脖子被套在绳圈里吊死了自己的样子。当然我们还会向你保证永远保守秘密。然后假期就轻松愉快地结束了。我们会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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