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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无尘面露不加掩饰的困惑，却有一个清冷的女声在此刻响起，似是淡淡的嘲讽，又带了点不为人知的关切与担忧：“还不明白吗，真是傻子。”

宁无尘回头看去，只见两名女子向他们迎面走来。

走在右侧的倒不如说是一名少女，她面露纯真的笑容，一双灵动的眸子中却带着些狡黠，就算见到一群修为高深的上仙也没有露出半点怯场的神情，一看就知她绝非等闲之辈。

走在少女身侧的是位全身皆白的女子，无论那一袭白衣，抑或是白发白眉和泛着肃杀寒意的浅色双唇。只有那凌厉的黑眸看向宁无尘，宁无尘才意识到方才说话的人正是这名女子。

回心仙人却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小寒凝！”

少女也飞奔过去拉住回心仙人的手撒娇道：“回心姐姐。我二人已协助本门，战胜明安插在仙门的黑手，如今前来应援！”

白衣女子见那双交握片刻的手，面上一冷，却转头对宁无尘颔首示意。

宁无尘忍不住抱了抱自己的手臂，又问道：“不知阁下是……”

“海东青。”女子朝众仙人点了点头，算是行了礼数。

众人都想了起来，尤其是均长老，指着海东青道：“你！你怎么还好意思来？”

“我怎么不好意思来？”海东青一脸严肃地眨了眨眼，又对众人道，“你们还没想明白？那小凝与我算是来得及时。”

宁无尘心道，海东青威压虽强，也有种令人能平复心情的气势，不知她能否带来真真切切的突破口？宁无尘语气柔和道：“请说。”

海东青却不直言为何会出现星宿融合的现象，反倒说起了数月前的一件事。

数月前的玄字大会，她和寒凝为反向追踪绑了寒凝又企图陷害白家姐弟之人，海东青将天魂寄于一只普通的飞禽中，去那明夷塔外巡察。在那之后，她以为自己将全数的天魂取回。但海东青和寒凝二人在三个月的明夷仙境历练后返回仙门，途中海东青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竟然出现了神魂欲裂的感觉。寒凝带她回到九霄仙门，用上各种珍贵丹药为海东青调理。海东青的身体有所好转，但那种神魂分离的撕裂感让她既头疼又暴躁，隐隐的有什么在呼唤她，海东青便带上寒凝去往仙界一处灵识未开的鸟兽的栖息地，在一个深沟中发现了一只死去的鸟。

说到这里，宁无尘已是有所感悟，他问道：“那只鸟就是被你寄放过天魂的飞禽？”

海东青点点头：“正是。”那鸟死去多日，海东青残留在鸟内的一丝神识却已是不能再收回了，她只好和寒凝无功而返，但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其他仙人可能不曾知晓沈云梦曾经将天魂暂时寄托给阿初数日之事，但宁无尘却是清楚得很，他对众仙简要地讲了讲沈云梦曾经因不放心他欺负糊弄尚未化形的阿初，而将自己的天魂留在阿初神识内的行为。

将天魂暂时与肉身和其他魂魄分离一事，众仙虽是未曾尝试，却都有所听闻。回心仙人率先开口道：“虽不是什么生死的大事，但强行分离魂魄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伤。”但如过真的同海东青所说，这样的损伤就未必不是件好事。沈云梦残留在阿初神识中的天魂虽未被所有人察觉，却对这件事起了转机，可谓是峰回路转！

当时明对沈云梦做了令人发指的穿心一事，事出突然，众人只道那是明恼羞成怒的报复，现在回头仔细一想，却不难发现明是以丧心病狂的拽心来掩盖他真正的意图——用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将沈云梦的一部分神魂带走，最终导致她星灭！

宁无尘细细回忆起明的举动，并没有什么特别能让人注意到的，那只手也没有做出太大的变化，至于像时候沈衣对众人说的明把法宝藏在手掌中以此炸伤了沈明妍一事，宁无尘回想起来，明偷袭沈云梦之时，他的手掌那时却是空无一物的。

要说掩盖着的动作，也只能在众人所观察不到的沈云梦的胸膛内做了。只是明究竟是怎么做的？这点，众人都想不到。

“天魂。”海东青道，“便是云梦星君缺少的那部分，明最垂涎的那部分。”这是她的推论，被她说得斩钉截铁，细细一想，却也不难理解。

能够熔炼天魂的……宁无尘首先想到了那被明拿走的缚魂盏。若沈云梦的天魂进了缚魂盏，还有救没有？怕是悬得很。

“什么人？”均长老的听觉也是恢复到了巅峰时期，不远处传来的衣料摩擦声竟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墙后探出一张众人都熟悉的面孔，居然是沈衣。沈衣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说道：“晚辈并非故意偷听。”沈衣和阿初一样，也在宁无尘的举荐下参加了天字大会，却是在与阿初不同的擂台上打擂，在后几日加入，直打到最后一日。连守数日擂台让沈衣对自己既是吃惊又是满意，宁无尘和阿炎的棍棒式教学模式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效，沈衣成功化身连胜的沙包，尽管在这日下午的倒数第五场时不慎败北，但他对此战绩已是颇感满意。

尽管沈衣打得满意过瘾，但疲劳却是少不了的。沈衣夜晚回房本可以打坐调息，却在榻上滚来滚去，心烦意乱。他想帮沈明妍看好阿初，想看着与他们一同长大的星君重新睁开双眼，最想做的还是去找沈伽的来世，如若不然，沈衣就无法安宁。

调息忌讳注意力不集中，沈衣索性起身出门，出来数星星，没走几步便看到宁无尘等上仙聚在一起，开茶会般的正在讨论些什么。他正想上去打个招呼，却见两名女子在夜色下匆匆前来，带给众人新的消息。沈伽不觉好奇，竖起耳朵倾听，直至被他被均长老发现。

若是德高望重的均长老，沈衣可能会老老实实认错，但此时的均长老依旧少年模样，眉眼间的凌厉被那柔和的面容淡化了几分，沈衣不禁打起了马虎眼，只说自己不小心听到了众人所谈的全部内容。

“也罢。”宁无尘斜眼看了看被自己虐了这么多日的沈衣，心道两个鹤君，性子却是截然不同，沉稳的沈伽出了事，这个说古灵精怪也不为过的沈衣还活蹦乱跳着，天道的旨意真是难以捉摸，“你也算是我半个徒弟，听了也无妨。”

半个徒弟……沈衣撇了一下嘴角，这话可不能让沈明妍听了去，否则下一个被关到后山山洞里的肯定就是他了；宁无尘虽是好意，可收一个阿初还不够，还要占他便宜，这可真是……嗯，阿初姑娘？

沈衣想到阿初，问道：“此事要不要告诉阿初姑娘？”

几名仙人面面相觑，是啊，该不该告诉阿初？这猫妖本就是当事人，但若让她知道了沈云梦的一丝天魂残留在她的神识，星宿的力量又向她倾斜，不知阿初会作何感想？若是对阿初道出，恐怕弊大于利。

宁无尘叹了叹，苦恼地揉着眉心道：“暂时不要对她提起。” 阿初目前的状态非常好，那星宿的趋向也较为稳定，为了不打破这样一种微妙而危险的平衡，他们只能先瞒着，瞒一日算一日。

沈衣点点头，也明白每个人心中的心思。为了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沈衣装作不经意地提起：“老祖给阿初姑娘准备的明日的惊喜，究竟是何物？”

“并非是什么稀罕东西。”宁无尘笑了笑，“你可知明日是天字大会的最后一日？”

沈衣露出被宁尘老祖当成傻瓜看的神情，转念又想，强调这最后一日，莫非是与打擂有关？

宁无尘又发问道：“你在白虎位上打擂，可对其他三个方位的擂台有所观察？”

沈衣汗颜：“晚辈只在休息间隙看过阿初姑娘所在的朱雀位。”众仙在天字大会开始之前已合力清除了许多混入上一届天字大会的叛者们，如果说是要提醒他其他擂台上有叛乱之人，也没道理放到现在来说。

“蠢。”沈衣第一次见到的那名白衣女子扫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