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后,阳光已经变得温和了许多,垂帘被风吹的微动,满室都是窗外桂花的香气。
男人斜靠在软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手里的玉笛,叹了口道:“没想到司鹤会替他挡了一刀,可惜了……”
“司公子才华横溢,确实可惜了。”一名太监打扮的人跪倒在地,闻言,顺着男人的话语接着说道。
“我没说可惜他,”男人摇摇头,“是可惜了那一刀,绝好的时机。”
“对了,听人说,临渊的九皇女要去同启国的皇子和亲了。”男人似是想到何事一般,话锋一转,问道:“是不是之前在国宴上同司雁一起弹琴作画的那个皇子?”
“正是。”小太监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当日多亏司公子出马……”
“多亏司公子出马,不仅给陛下脸上添了光,还无意中羞-辱了一番启国,你是如此想的?”男人轻描淡写地问道。
曾经国宴一事,启国、临渊都是派的皇子皇女前来比试,唯独承国,却是一个大臣之子。
启国、承国经过二十年前的一场大战,早就互看不顺眼,何况那一次赴宴,想必启国也是心有不甘,但却无可奈何。
小太监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他怕他说错了一个字,又会惹怒男人。
“不怪你,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想必启国也是如此,可现在启国兵力薄弱,启承边境时有矛盾,就算启国怀恨在心也并不可畏。”男人叹了口气,漫不经意道:“不过当时我也另有打算。”
“这……”小太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茬,他见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图,又担忧道:“那……那接下来……”
“按兵不动吧,年末太子就该成亲了。”男人揉了揉眉心,显然很是疲惫,小太监领了命,刚迈出屋门一步,却听后方男子突然一拳锤在桌上,几乎是咬牙切齿低吼道:“能者为王——凭什么我不能当这个王!”
四周顿时一片死寂。
***
司鹤在床上躺了两天,什么事儿都不用做,饿了张嘴叫唤一声,就有美婢端着粥一勺一勺地喂到他的嘴边;乏了无聊了也张嘴叫唤一声,司雁知晓他的脾性,专门请了几位清倌儿坐在屋里的珠帘后给司鹤弹琴唱曲解乏。
“舒服,还是美人儿深得我心——”司鹤即便疼的脸色发白,但耍嘴皮子的功夫还是片刻不停歇。
“公子又胡说了。”美婢捧着碗,捂嘴一笑,明知司鹤是为了逗她们开心,并无半点男女之情,但心底也是一片暖意。
“鹤儿——”远远地,只听脚步声匆匆,司夫人带着司鹭又来了,司鹤连忙让美婢离远一些,免得他母亲又胡思乱想,责罚这些小丫鬟。
“哎,娘。”司鹤虚弱地笑了笑,“今日觉得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司鹭也松下一口气,司夫人见状,连忙道:“今早宫里送了东西过来,你算是得沐皇恩,金银玉石,珠宝古玩,赏赐的东西可不少呢!”
圣旨到时,景帝念其伤口还未痊愈,特免了司鹤行礼接旨,因其救驾有功,不仅赐了两大箱的宝物,又赐了一块可随意进出宫门的牌子。
司鹤病恹恹地斜靠在床上,嘟囔道:“可是娘,我拿那牌子有什么用,我又不进宫。”
“休得胡话,”司夫人生气道:“这可是当今圣上亲赐的宝物,多少人别说是十年,一百年都没这福气。”
司鹭这些日子正在钻研医术,便问了些司鹤是否心悸,是否头晕的症状,三人正聊着,只见一位小厮跑着进了屋,“夫人,府外有几位公子,说是小少爷的朋友。”
“我的朋友?”司鹤正在喝粥,想了想,挥手不耐道:“是不是简近山他们?以后见他们就直接放进来吧,不用再来报了。”
“不是简公子,”小厮挠了挠头,说:“我见这几位公子面生,之前还从未见过,这明明是初秋,其中还有位公子穿了一件毛领厚袍子,真古怪。”
“咳咳——咳咳——”司鹤一口气没咽下去,卡在喉咙里,直咳嗽,“放……放进来吧……咳咳……”
这么有辨识度的穿着……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吧……
***
季妄怀一行人被小厮领入府,他们便跟在小厮后面,穿过门堂,进了内室。
一路上,季妄怀都在暗中打量着这司府的一切,虽说只是个朝臣的府邸,但府里的花草假山,水池游鱼,布置的都是恰到好处,相得益彰,颇有些皇家园林的布局之观
“夫人真是好闲情,”季妄怀赞叹道:“府里的园林也是好景致。”
“公子误会了,这府里的花草鱼虫,假山绿水,都是小少爷的功劳。”小厮笑着说:“小少爷喜好这些,夫人宠他,便随他去了。”
季妄怀略有诧异,但他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渐渐地,走完了长廊,内室就在眼前了。
……
当那片玄色衣角出现在司鹤的视线里的时候,他心里居然不受控制地被狠狠一挠,痒痒的,又酥麻酥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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