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很少会去萱堂。时间久了,萱堂不少客房自然都成了临时储货间。若不是由于宴席当场的大红蜡烛不够烧,元霄那一天压根儿也不会抽空过去。
他当时十分意外在这里见着外人,原本只是随意一瞥,好歹不歹,陈二惊慌的目光就跟他对上了。
第二日一大早,后台就出了乱子。
双喜班的小花旦指着元霄又哭又闹,说他偷了自己重要东西。话还未说清楚已然哭成泪人。那日花园当班的管事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一只脚都踩进棺材板里。他不愿折腾,拎着不知所措的少年问戏班想如何解决。
小姑娘终于停住抽泣,哽咽着说,“赶他出去!他留在这处怕是还会接二连三地偷!若是东西再丢了,你们加一块儿都不够赔给我!”
管事一惊,拿不定注意,正犹豫着,不知陈二从哪处过来,行了个礼,“这孩子年纪不大,不如几钱意思意思将这贼娃子让我带走,日后我代诸位好好教他做人。”
于是莫名其妙的,元霄就跟着陈二来了陈家。
贼娃子这个词,陈秉安还是头一回从元霄自己口中听过来。
“所以你并没有偷东西?”
元霄咬着嘴唇摇头,“三少爷,我没有!”
窸窣的‘咚咚’声唤回陈秉安飘远的意识。背景音乐不小,他差一点就没听见若有若无的叩门声。
“进来。”
门开了,少年毛茸茸的大半个脑袋探进来。“三少爷您叫我?”
“你来。”陈秉安冲元霄招手,待人走近了一把将人圈在怀里。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在面前桌上的报纸上点了点,让元霄看。
“三少爷……我不识字……”
陈秉安索性将报纸翻了个面儿,指着乔小桥的照片与他说,“见过这个人么?”
元霄点头,“见过。她就是那个小花旦。”
“……”陈秉安皱眉,“你的意思是说……那天早上,这个女人她真的还活着?”
元霄迟疑片刻,像是又不确定,盯着照片说,“这个人很像小花旦,很像很像。可是……”
“可是?”
“她那天早上化了妆,太浓了,我不敢肯定。”
过了一会儿,元霄补充道,“我觉得好像又不是她。前一天小花旦下台时和人起争执,我劝架时分明瞥见她指甲无色,可那天早上她骂我是小偷指着我的那只手指指甲盖是鲜红的……”
“仅仅是这样?”
少年点头,“仅仅是这样。”
指甲颜色并不能说明问题。说不定只是她头一晚上兴起了,用草木染上的。
陈秉安也记得,尸体记录里面的确有一条写着被害人右手指甲盖呈蔻丹红,这与元霄所说并无矛盾。若当时乔小桥真还活着,那头一天陈二鬼鬼祟祟出现在萱堂又是为何。
陈秉安顺着窗外投进来的柔和光线往外望去,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斜,地平线上落了一层薄金。
清晨一早,刘寅就把眼线追到的出事当天的情景给三少爷送了过来。
那一天早晨小花旦乔小桥原是准备上台唱戏,化妆自然无可厚非。只不过上台之前撞见了个偷东西的小贼,戏服还被人剪坏,立马哭成泪人躲房间不出来了。于是当天早上的曲目临时安排换了人。
陈秉安总觉得自己还漏掉一点,呼之欲出的念头,在嘴边打了个璇儿,似乎只差一点,就能捻出那根关键线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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