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纪遄飞抬手摸了摸眉心被戳过的地方,拉长的尾音里已经有了些撒娇的意味。
楚然生怕他当着另外两个人的面儿就做出什么少儿不宜的举动来,连忙夹了口菜直接喂进纪遄飞嘴里,眼角的余光里见蒋确锌已经不再咳嗽了可似乎就是不愿意让宋昱瑾再靠近。放下筷子,楚然却微微蹙了眉,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蒋确锌和宋昱瑾的关系有点儿奇怪。
然而,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纪遄飞扳过了下颌吻住了双唇,楚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连忙推开他,那双棕色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狡黠神色,唇边也漾起了得意的笑容。
所幸在事情变得更复杂之前,四个人很有默契地同时选择了结账离开这个选项。一开始蒋确锌说什么都不肯上车,还非要拉着楚然打车回自己家,这个主张一出还轮不到宋昱瑾愿意不愿意纪遄飞就先给他驳回了。
紧接着纪遄飞像是唯恐迟则生变一般的从宋昱瑾那辆4S上把行李都搬了下来,拦了辆出租车把自己和楚然都塞进去风驰电掣的离开了。
第87章 第 87 章
【87】
纪遄飞住的地方是个看起来十分高级的小区,不知道是时间晚了还是这个地方原本就这样,楚然总觉得这里有点冷冰冰一副鲜少有人出入的样子。出租车在门口取了临时停车卡,一直开到楼下大厅的入口处,纪遄飞把钱包扔给楚然叫他结账,自己先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两个人的行礼。
高速电梯很快将两个人带到了这幢公寓的24层,一梯一户的设计在个人隐私和出入便利等方面的优势体现的淋漓尽致,从电梯出来略一转弯再经过一个不长的走廊就到了大门外。
一进门的客厅里堆放着几个包裹严实还贴着胶带的纸箱子,里面装着楚然提前从湛江寄回来的东西。在他们离开之前,纪遄飞将楚然原本住的那间房子以及凉茶铺子都买了下来,所以大部分东西都还放在那里并没有带回北京。这样一来,无论是日后楚然什么时候想要回去看看,又或是纪遄飞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要到湛江去,也都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至于那间凉茶铺子,连同几款常见凉茶的熬煮方法都一并交给了黎海生。
纪遄飞去浴室放热水的时间里楚然便无所事事地来回溜达着打量着这间卧室,他其实已经有点儿累了,但是还没换衣服又不想坐在床上。突然,贴墙摆放的实木置物架上有个东西吸引了楚然的目光。
他慢慢地向着置物架走过去,一颗心从看到那个东西开始就狂跳不已,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步步走到近前,楚然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斜放在天鹅绒盒子里还罩了一层透明罩子的东西好半天,才确信真的是自己认为的那一个。
“小然,水放好了,我们一起……”纪遄飞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浴室,看到楚然正背对着自己现站在置物架前面的时候顿时把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纪遄飞。”楚然转过身来,才开口叫了纪遄飞的名字两行泪就倏地滑了下来。
置物架上的东西这时彻底暴露出来——那是两个粗陶烧制的平盘,铁灰混着银灰色的斑驳痕迹,正中的图案依稀能够看出是两只造型各异的小狗模样,只是那一道道曾经碎裂过的裂痕和少许的残缺打破了它原本该有的美好。
那是楚然当年亲自设计、亲手烧了准备送给纪遄飞作为生日礼物,却最终没能送出去的那对盘子。那一晚,楚然的心都随着这两个盘子一同跌落在地碎成了一片又一片,以至于再多看它一眼都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第二天就连同另外的一对杯子一起打包丢掉了。
原本六年前就应该消失在意大利的东西,为什么此时此刻会出现在纪遄飞北京的卧室里?楚然在心里猜测着为可能的答案,怎么都无法控制自心底涌起的阵阵酸楚和决了堤一般不断涌出的泪水。
“小然,你,你别哭啊。”纪遄飞连忙走过来将楚然拥进怀里抱着,清晰的感受到那不断传来的轻颤,直觉得腔子里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好半天,楚然才微微挣扎着从纪遄飞怀里脱身出来,红着一双眼睛在很近的距离抬头看他:“这个,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小然,我,对不起,我当年真的很混蛋,我……”纪遄飞低了头,双手捧着楚然的脸轻轻拭去他眼角和脸颊上的泪水。
“你都……你都看到了?”楚然仰着头把一张哭花了的脸任他捧着,尽管眼泪勉强算是止住了,但他还是会时不时的吸着鼻子,就连开口说话都带着浓重的鼻音。
“嗯,看到了。”尽管楚然没有明白的说出来,但纪遄飞却很清楚他指的是什么。
纪遄飞最初看到这两个盘子的时候它们还只是一堆碎片,装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黑色垃圾袋里,完全看不出原本是个什么东西。张家明把这堆碎片连同另外一个瓦楞纸盒拿给他的时候表情很是复杂,平日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开了又合最终只说了一句“我觉得应该把这个交给你”。
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和楚然有关系,否则张家明不会毫无理由的塞给自己一堆陶瓷碎片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纪遄飞也隐约记得那一晚似乎的确是有什么东西被他挥落在地,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然而,当纪遄飞把这一堆碎片彻底拼回原本的模样时,锥心刺骨的痛顷刻间袭来,直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不断发出凄厉地哭喊声,犹如负伤野兽一般的嘶吼着。
吾爱遄飞。
暗红色的底款,端端正正地篆着这四个字。那是楚然的字,纪遄飞无需多看只一眼便能认出,而此刻那字却像是雕刻在一把烧红了的烙铁上,直直烫过他的眼底、心头甚至脑海深处,带起看不见的皮肉,留下了此后五年间的每一个日夜都不曾磨灭过半点的印记。
直到今时今日,再回想起来纪遄飞还是会清晰地感受到当初那种令他全身发抖的疼痛。但他不怕疼,怕只怕楚然再也不肯回到自己身边。而如今,楚然回来了,便是他纪遄飞此生最大的救赎。
“小然,你当初是不是恨死我了?我让你伤心了吧?”纪遄飞又一次将楚然拥进怀里问道。他不敢看楚然的脸,声音也轻得不能再轻,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要听实话吗?”楚然微微侧过脸,将头靠在纪遄飞锁骨的位置,声音里仍旧带着些许鼻音直听得人心口发紧。
“嗯。我想听实话,我想知道小然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那好,我告诉你。”楚然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并不恨你,我只是感觉自己的心死掉了。”
楚然话音刚落,就感到拥在自己背后的双手倏地收得更紧,而且还在轻微地颤抖着。于是便也伸出双臂环上纪遄飞的肩背,复又开口:“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多年后的今天,你还爱我,而我也还爱着你,这就足够了。”
“不止今天,小然。”纪遄飞猛地改握住楚然的肩膀硬是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泛红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目光坚定而充满信念,“不止今天,明天、后天以及今后的每一天我都会爱你!每一天都会比之前的一天更爱你!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嗯。”楚然轻声应允,笑着吻上纪遄飞的嘴唇。
第二天早上,纪遄飞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暗着,恍惚间他有种自己还在湛江的错觉,差一点就要爬起来去准备早饭了。正无奈地笑着自嘲,就感到怀里的人不安分地动了动,脑袋也使劲儿顶着自己的胸口蹭来蹭去,从鼻腔里发出极不情愿的低吟。
纪遄飞知道,这是楚然快要醒过来的前兆,于是连忙轻抚上他的后脑缓缓地摩挲起来,同时贴在他耳边轻声说着“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又把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直到楚然不知是真听到了还是睡梦中下意识地哼了一声后逐渐平稳了呼吸,纪遄飞才跟着闭了眼睛也睡了过去。
就这样,两个人又在家里腻了几天之后,纪遄飞终于被宋昱瑾的电话轰炸请去了公司。楚然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给蒋确锌去了个电话要到了叶尚戎现在的联系方式约了转天下午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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