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淡漠,“但也就是因为恨,我才觉得他不值得让你愧疚一辈子。他那种人就该老得籍籍无名,然后孤苦伶仃,每天活在‘我儿子还在恨我’的痛苦中,最后自生自灭。否则我干这行的肯定鼓励你拿起法律的武器和恶势力作斗争啊。”
迟朗点了点头。
周青脉又点了根烟,没给他,而是自己抽,他在等迟朗的一个结论。
“我不试了。”半晌,迟朗轻轻地说。
“你想好了,如果你想试试,法律方面我帮你,也不用太没信心,只要有一种办法,他能倒台,我们就成功了。只要你想好了。”
“不试了。不折腾了。”迟朗摇头。
“那证据就白找了。”
“不会,我准备拿着它们,威胁回去,他真的做过很多事,有几个他还是比较怕的。主动权还是在咱们这里啊。”
说罢,迟朗宣誓般抬高声量,“我不会让他再打扰到我们的生活。”
周青脉松松地笑了,“那我陪你一块找他呗,我最喜欢咄咄逼人地威胁人,然后看对方被我气得胸闷气短。”
迟朗也笑,“我也不会让他再把我们弄分手。”
“这你不用担心,他就算再干什么,我也不和你分手,你最好也别琢磨和我分这事儿,省得我们发生什么血案,”周青脉慢慢地说,突然冲着对面大吼,“雪山上——有神吧!你见证一下,我这辈子赖上这个倒霉蛋了!”
迟朗用力搂他,抢他的烟抽了一口,两人就这么对着一个烟头黏糊着,“脉脉,你知道吗,以前我看你就像在看一块玉,怎么说,是非常烈的那种,可能这个词很不合适吧,但我总觉得你哪天会把自己撞碎在地上。”
“你现在还这么觉得吗?”周青脉踮起脚,把迟朗脑袋往下压,突发奇想地亲他眉毛。
“不了。”
“是吧,可能我现在不想碎了。把你给划伤了怎么办呀。”
“不想了吗?”
“不想了。”周青脉掸了掸烟灰,它们争抢着散在风里,吻上迟朗的嘴唇之前,他又一次看到雪山,仿佛真的有山神在呼应他的叫喊,云都散了,高高的雪线异常清晰。
周青脉入神地想,江水要滴落、汇聚、流淌,雪山也有融化的权利。
那天傍晚,天黑之前,他们紧赶慢赶开到了纳木错,留宿在当地藏民开的小客栈里。屋里好浓一股酥油味,但打扫得相当干净,只是床铺非常窄,还是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经过试验,实在滚不开,周青脉就把迟朗摁在石质窗台上,怕把人冰着,还特意铺了条长围巾在上面,这才放心把人家的衣裳剥得差不多,只留了件背心在身上挂着。
“外面有块冰湖哎。”迟朗抽着气道。
周青脉不断吻着他的肩头,又塞进去一根手指,“你看得清?”
“月亮照得,很亮,”迟朗急促地叫了一下,因为周青脉突然捣得太深,“……银白色的。”
他们身处高地,那片银湖掩了一半在白雪皑皑的林地后,还有一半,琉璃镜子似的映在月光下,密集的光影,宛如散落一地碎星般璀璨,又如淬了烈酒的刀锋那般凛冽。
或许高原的空气太稀薄,那么遥远的事物,看着眼里,竟是这样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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