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厌恶:“皇上小时候的恩师,原本也是个大学士,但自我入朝为官以来,他不仅没有为大祁的百姓做过什么,甚至很多闭关锁国,故步自封的决策,都是他提出的。说来也怪了,以往皇上对他也算是言听计从,但自从霖王殿下您回来之后……”裴钰顿了顿,用暧昧的眼光瞥了一眼寒敬之,继续道:“皇上倒是让人欣慰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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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城东南拐角的烟花柳巷中,有一家没什么名气的方柳斋,由于里面的姑娘均是卖艺不卖身,还都是古怪且语言不通的异域人,大多数达官公子并不喜欢,但不管生意如何惨淡,妈妈总是卖力的在门口吆喝着,看样子也没有什么要关门的意思。
一架不起眼的马车嗒嗒嗒的沿着街巷走,马夫是个哑巴,手里的鞭子轻轻挥着,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语气音。
马车走了好远好远,终于在方柳斋的后门前停了下来,那匹马倦倦的垂下了头,轻轻的喘着粗气,马夫从车辕上跳下来,拎起金丝门环,嘭嘭嘭的敲了三下门。
后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小缝,哑巴冲着里面的伙计挥了挥手,那伙计像是看到了什么大人物一般,赶紧点头哈腰的将后门大开,然后将马夫和车里面那个带着面具的古怪人让了进去。
马夫跟着面具人一路向里走,面具人则是轻车熟路的进了一个房间,那马夫就像侍卫一样守在门口,目光十分锐利。
夜晚的时候总有些人前来听听曲,看看异域舞蹈,虽然人不多,但多少能撑得住场面,姑娘们在台上一扭腰肢,下面零星的客人们纷纷喝彩,由于门客不多,这里的妈妈态度好,价钱又便宜,所以多半是些没什么钱的小户人家,甚至是地痞流氓前来捧场。
那姑娘们也不在意,使出浑身解数吹拉弹唱,迷得台下的客人神魂颠倒,但就是不卖身,表演之后就靠在一边吃些东西,看着热闹,连有人上来搭讪也爱答不理。
这就显得那扇紧闭的房门愈加不起眼起来。
面具人坐在软塌上,轻轻的摸了摸墙壁边上的流苏,寻到一处十分柔韧的丝线,用力一拉,那床铺便掀开一个黑黝黝的口子,面具人背着手从床上开的口子走下去,床板在他身后合上。
“当今圣上要去碧洲,琼州,靖州视察。”面具人坐在石椅上,瓮声瓮气道。
“可是有了什么纰漏?”底下人流了一身冷汗,紧张的问道。
面具人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那副诡异的嘴脸,让人不寒而栗。
“敛血山庄离这三个地方可不远。”面具人笑,但笑声像是冲嗓子眼儿中挤出来了,一点也没有开心的意思,吱吱的声音听着有些刺耳。
“你是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底下人神经一紧,咽了口口水。
“不得不防啊,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面具人放在石椅上的手指死死的抓了一下,顷刻间抓掉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再用手狠狠一握,那石头慢慢的变成了碎末,在他手中滑下。
“我懂了。”那人跪下磕头,然后弓着背退出密室。
天色已晚,夜风裹夹着细碎的落叶,打着旋漫天飞舞,除了烟花柳巷这种地界尚且灯火通明外,其余地方已经暗成一片墨色,家家户户静谧的连狗叫声都很少听到,侍卫一边敲着锣一边打着哈欠,走街串巷,时不时还能踩到一脚白天落下的烂菜叶,野猫听见声响,蹑手蹑脚的藏在砖瓦房底下,幽深的蓝眼珠窥视着夜晚发生的一切。
皇宫里已经开始派发过冬的衣裳,棉绒绒的摸着甚是暖和,萧夙机的被褥和床垫也换成了更加松软的鹅毛,他正琢磨着把《皇帝日记》藏在哪里,一路带着是肯定不行的,万一丢在路上可就惨了,藏在哪里能不被打扫的宫女发现呢?他在四处翻着自己的小盒子,想着塞在盒子里,告诉太监宫女们不许碰,大概就没人能看到了。
他从自己的小柜子里找了一些出来,一个个打开看,结果从最下面的小木盒中拎出一根细针,针上还带着暗褐色的血迹,显然已经放在盒子里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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