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性的抽搐,面容浮现青紫色的瘀斑,连咳嗽似乎都费不上力气。安杰洛想尽办法都没能喂进任何食物和药,只能看着老主教昏睡整天整夜。他急忙向副主教禀报,卢多维科的病恐怕无法拖下去了,要适时准备这位老人的后事。杜乔也在场,他的脸色一下子比病者还惨白。
这也是杜乔心急着把花带回修道院去的原因。他从花店出来,一路疾驰,苹果酱才刚走到西斯托桥上,迎面就见到修士呼喊:“杜乔,主教大人想见你,他刚刚叫着你的名字呢!”
主教的卧室门口此时排列着长队,执事官和修士们安静地等在门外。
杜乔连披风都来不及解下推门走了进去,站在床前的首先是副主教,然后是医生安杰洛和另一位从罗马城中请来的医生;再然后是卢多维科的两名教子,他们是贵族之子,穿戴庄重而严肃,捧着圣体与圣象站在窗户边;再然后是负责照顾卢多维科日常起居的几位修士,有一个年轻的默默哭泣,用袖子擦拭眼角,却掩饰不住哀伤的表情。杜乔被凝重压抑的气氛震慑了,他小心翼翼踱步到床前,握着鲜花的手不自觉攒紧。
“他还没有醒。”安杰洛轻声提醒:“刚刚他在梦中叫你的名字,或许很快就会醒来的。”
杜乔望着卢多维科苍白的面容,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副主教似乎注意到他的痛苦,轻轻拍抚他的肩膀并对他微笑:“不要让他看见你的愁容,孩子,会让他担心的。”
他们等到桌上的油灯烧尽了又换上新的,卢多维科才转醒。
“罗马诺(副主教)……咳……罗马诺……”他一边呓语一边发出轻微的咳嗽声。
副主教俯身倾听:“是的,大人,我在这里,您感觉好点了吗?”
老人虚弱空茫地说:“我很好,我再好没有了。”
副主教当他是病得神志不清了:“大人,您先吃药吧。”
“什么药,吃药有什么用?我……我要忏悔……你……你来……我现在就要忏悔……”他的意思是要副主教代行牧师职责,聆听忏悔。
副主教无奈听从,将经书与圣象拿来,向他示意:“大人,主正听着呢。”
卢多维科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我……我的毕生时间都用在了这间修道院上……咳咳……我没有个人的愿望,无论主是否应允我进入天国,我都甘愿聆听主的教诲……在……在我的罪孽被洗清之前,我都将以诚恳的心意祈祷。只有主明白我是一个有罪的人……我有罪,为了这份事业,我从未对父亲和母亲尽过什么职责,我把他们抛在奥维托,就连兄弟姐妹也很少联络关心……”
他开始诉说他的愧疚之心,事无巨细:比如在1487年的时候他刚刚被提拔为主教,由于对梵蒂冈政治生态的不满,他在酒馆里抱怨过教皇陛下(那时候还是西克斯图斯四世的时代)用人唯亲,梵蒂冈里的裙带关系和官僚主义严重泛滥;又比如在他二十八岁时选择成为修士,为了到罗马的修道院来进修,他写信向父亲骗取了一笔金钱作为路费;再比如1491年他暗恋过一名修女,虽然没有公开表露心意,但他曾经动用私人关系为她争取升职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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