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冬青察觉到他的沉默,垂下视线,嘴边露出一抹愧疚的笑,但很快又抬起头,带着笑意,用期许的眼神望着他。
搭在手背上的五指有意无意地攥紧。
一双眼乌黑澄澈,好似盈盈清泉,潺潺鸣动,只要一缕暖阳洒进去,便能漾出满池的清辉。
这笑容是一个蛊。
卢正秋无数次告诫自己,这不过是一个稚嫩的心对亲近之人本能的依赖罢了。冬青岂止是池塘,这个年轻人终有一日会成为怒涛,成为涌泉,成为江河,汇入广袤海洋,恣意驰骋。
可是,压抑下心中的悸动,每次都变得愈发困难。
他在黑暗中徘徊的时日实在太久了,即便是一片池塘,也令他眷恋不已。
他侧过身,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抬起手指,指向身后的墙面:“冬青,你瞧这个。”
“这是?”冬青凑到近处,瞧见那副镌刻在墙面上的画,挑眉道,“是师父画的?”
卢正秋轻笑道:“我哪有这个本事,况且这画已经很老旧了。”
冬青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来找这个的。”
卢正秋点点头:“你知不知道,在羽山族来到灵泉谷以前,这里曾经关着什么人。”
冬青道:“百羽同我说过,先神鲧曾被囚禁在此处,难道这是他留下的?”
历久弥新的刻痕之中,似乎宿有几分难以名状的灵力,令冬青也不禁睁大了眼睛。
“我觉得这幅画不像是在痛苦中画出的。”
“我也有同感,所以特地来看上一看。”卢正秋顿了片刻,轻叹道,“但即便看了,仍旧没有头绪。”
卢冬青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若是上古年代,幽荧神还没败给烛照,幽沼是他的力量兴盛之处,不知被关在这里的人,会不会也和百羽一样受到蛊惑。”
卢正秋挑眉道:“这倒是个有趣的想法。”
卢冬青转而望着他,迟疑了片刻,开口道:“师父,关于崇明教,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卢正秋的肩膀微微一颤,目光不由自主地垂下来。
卢冬青接着道:“从前我不愿追问,是怕勾起你的伤心事,但现在我想要知道,只有知道,才能为你分忧啊。你若是也信任我,便告诉我吧。”
话已至此,再难搪塞过去。
卢正秋道:“在渡口遇到的那人名叫南晏七,是崇明教教主的亲信之一,在教中被尊为左使。”
冬青立刻睁大了眼睛:“在船上我看到那人与你说话,师父你认识他么?”
卢正秋点点头:“我与他算是宿敌一场,曾与他交过手。但以败北告终。”
“原来如此。”
冬青的脸色渐渐明朗,像是被他的几句话语点亮了似的。
他不禁去想,面前的人渴求这个简单的答案,究竟渴求了多久,又为此而压抑了多久。
他曾挥剑持刀,所向披靡,但从未奢望自己能用如此轻易的方式点亮一个人。
倘若这人知道他的话里尽是谎言,又会如何作想呢?
他将冲到嘴边的千言万语压回喉咙里,转而点点头,轻描淡写道:“此人是强敌,此番他盯上羽山,甚至拿到扶摇清风的材料,令我倍感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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