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挑眉看着勤郡王犹豫的模样, 瞥了一眼手中不久前呈上来的折子,似笑非笑。
磷肥可以创收,这个消息经过这些日子的积淀, 已经如同插了翅膀一样飞出了京城,弄的大半个大清都知道了。
而方才,有人想要来跟她要这磷肥的方子。
说起来玲珑说的很好奇到底是谁给那人那么大的脸面, 竟然就敢那么明晃晃的来给自己要磷肥的方子。
此前经过雍正那么一指点,玲珑也知道自己这朝堂上不甚干净, 可是却没想到就有人就这么大胆, 那么直接的和自己要起了磷肥方子。
说什么任职之地苦寒, 早日制出磷肥,早日造福百姓。
可是如今即便是京城中的重臣,亦或是皇亲国戚,都无一人敢向自己来要着方子, 最多不过是将磷肥, 要回去好好参详一二看一看, 这被誉为神物的磷肥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是,磷肥确实是需要传播推广出去的,而这个传播推广的重任必须要交由自己信任的人。
如今这朝堂上, 玲珑最为信任的便是陈廷敬,王鸿绪,胤祥和年羹尧。
可是这件事四人来做都不怎么合适,而剩下的人划拉来划拉去,也就还有一人身份合适,也对自己颇有几分忠心。
勤郡王犹犹豫豫了好久,过了好一会儿,想着自己惦记了这么久的那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磷肥, 以及自己好奇的百爪挠心,一咬牙道:
“真想要!”
玲珑轻笑一声,笑的勤郡王看着玲珑的表情都惊恐起来,玲珑这才收敛了表情说道:
“想要就好,既想要朕给你就是了。只是这磷肥可不能白给你,就如朕与诸位大臣做的那般实验,这磷肥给你了,朕要尝到磷肥的成果,不知你可能做到否?”
勤郡王先是一愣,然后正要一口答应下来,随后,玲珑又补了一句:
“不过这磷肥的成果必须得你亲自施肥浇水而成,所以你先掂量掂量你可能做到?”
亲亲自?!
四哥这莫不是在搞自己?!
自己一向养尊处优的,即便是没有被封为郡王之前,也是在京中肆意纵马的少年郎,可是四哥竟然让自己干起农夫的事,勤郡王这样想着满口的怨言。
可怨言还没有出来,对上玲珑的眼神后,勤郡王便不由自主的消了那股气焰,低下了头,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样。
“四四哥我怕是不成的,要是辜负你的厚望那可就不好了,可磷肥这神物,当真不能给我瞧瞧嘛……”
玲珑看这勤郡王准备用上“缠”字诀,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你啊,不过就是让你亲手种一回地,怎么像是要你的命一样,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庄子上那么多庄稼把哪一个不够你问的?”
勤郡王听了玲珑的话,长了张嘴,他一向是习惯了靠给额娘撒娇,给皇阿玛撒娇来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如今刚过二八之龄,以前是宫中横行霸道的小霸王,如今亲哥又当了皇上,还得自己百般宠信,虽然在朝中没有什么职位,但他已经知足了。
就是这会儿听到四哥这话,他怎么觉得这其中一定有深意,而随后,玲珑便放出了一个大炸弹。
“如果是你这一次的事办的好,等此事毕业后,朝中必有你一席之位!
你不是一向羡慕老十三吗?这回,你也可以……”
玲珑带着几分蛊惑之意的说着,而就在这一瞬间勤郡王不可否认的动心了,他瞧了一眼外头高照的日子,又看了看玲珑一狠心一咬牙:
“好,我种就是了!”
勤郡王这话正中玲珑下怀,玲珑将勤郡王拉着,又和他细细叮嘱的磷肥使用的一些注意事项:
“种植磷肥绝对不可以过多施用,否则有害无益。不过,适当的在土壤中施以磷肥,可以保证土壤的肥力促进作物的生长。
而这一次,朕希望你在自己制出磷肥成果的同时,可以对其进行一次实验性的记录,不过京城此地的气候与别的不同,还是要因地制宜。”
玲珑细致的叮嘱,勤郡王有些听不明白,不由有些奇怪的看了玲珑一眼。
不过,他对这些事不明白,府中有的是明白的人。
所以勤郡王努力这事一字一句的深深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然后又和玲珑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告辞回家。
回去后,勤郡王便将自己府中那些幕僚召集起来,将玲珑和他们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那幕僚中有一个看上去身形瘦肖穿着长袍的男子抚了抚那带着几分仙气的长须,轻轻一笑:
“某在此,要先行恭贺郡王爷了!皇上这番话,想必将来必要为郡王唯以重任,还请郡王务必认真仔细地办好这件事!”
勤郡王听了这话陷入沉思,而随后又有一人说道:
“我倒想着这像是皇上故意折腾郡王爷,应该是记恨起了此前郡王爷幼时不亲他,反而亲了那两位……”
那人颇为含蓄的说着,随后又有些自得:
“毕竟,从古到今哪里有皇子下地种田的道理,这不是羞辱又是什么?!”
“你休得胡乱猜测,皇上能那般细致的叮嘱郡王爷,还让郡王爷将其好好记录,你难道没有想一想这其中有什么深意吗?折腾?你觉得谁会故意这么折腾?”
清瘦男子的话,显然怼的那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他见自己辩不过,涨红了脸:
“可是郡王爷金尊玉贵,哪里需要做那些粗活才能在朝中换来一职半官?!”
“你这是狡辩,某认为皇上此举必有深意,还是莫要随意揣测圣意的好!”
“我……”
……
两个人显然是这边就吵了起来,而勤郡王听他们吵了一会儿,只觉得脑壳疼揉了揉额角:
“行了别吵了,不就是种地吗?爷试试就是了,反正爷是四哥的亲弟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四哥总不会要我的命,就是折腾一下又如何,我以前确实是有些混账……”
这话就这么说,可勤郡王想着那两个人的话又一时忧郁起四哥是不是故意折腾自己?
索性直接跑到了庄子上,常住了下来,还用心的跟庄子上的庄稼把事好好请教了一番种地。
不过,为着早日完成任务,勤郡王还是选了几个生长周期短的作物,施以磷肥。
也不知怎么回事,看着那些作物在自己的手下一日一日的像变了一个样的长大,他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成才了一样,颇有几分成就感。
到最后勤郡王竟自己得都不愿意回京城了,还是后来那些作物再不摘就要烂在地里了,实在没办法了,勤郡王这才慢慢悠悠的带着满载而归的收获,回到了京城。
不过,这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此先按下不表。
而京中这些时日,玲珑将大批量制造出来的磷肥已经给京郊百姓分发到户,在叮嘱了他们用法后,看着他们将磷肥施到了田地中。
其实,此前玲珑吩咐人将磷肥送去时,可是花了好一番心力才让有些觉得自己手里有几分种地本事的老庄家户,消化了好久才愿意将磷肥施到了地里。
毕竟这磷肥乃是第一次使用,虽说已经经过了玲珑和朝中大臣们的考验,可是在百姓这里又是一关。
不过,因为有此前玲珑的话在,而且加上她那被吹的神乎其神的真龙天子之名,最后再不情愿的百姓也在村中人的劝说中,还是将磷肥施到了地里。
这让来做工作的官员们好笑又无奈,昔日磷肥之神效他也曾亲眼目睹过。
况且,这大清门门口,如今还摆着两个大石槽呢,现在里面的韭菜都不知道割了多少茬,吃过的大人们都说好!
如今磷肥一事,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方设法跟皇上打听着,想要将磷肥请回家中。
只是,皇上到底是顾及百姓为先,所以将最初的几批磷肥一股脑的都给百姓送了去。
怎的这些百姓还不乐意起来,只怕等到时候明年他们还要想方设法的找皇上去买呢!
于是,这磷肥就在百姓欢喜而又隐忧的状态下被施到了地里。
而后,所有人都开始满怀期待的等待起磷肥的见效。
只是这冬小麦本就长得缓慢,再加上这一次因为旱情,错过了最好的灌溉期,这会儿地里的麦苗即便施了磷肥,看起来好像也没有效果一样,蔫哒哒地伏在了地上,让人不由担忧起,这日后若是结穗了只怕十有九空。
只是,这样担忧的心情在不久一场夏雨后,烟消云散了。
夏雨本就来得及,下的凶,噼里啪啦一顿乱砸,那豆大的雨珠彻彻底底将土地浇了个透。
而次日,雨过天晴之后,那趴伏在地上的麦苗终于重新焕发了生机,郁葱葱的吐着叶,在炙热的风中迎风摇摆,那一大片大片的绿色,看上去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文家村因为文大成的原因,是最早享受磷肥的一个村落,这会儿即使是炎炎夏日,不少人虽然没有在田里劳作,可是却三五一群的,聚在村头古树下,或站或立。
“大成这孩子如今真的是出息了,听说还被皇上授了个什么官,这官就是在京中论那可是大官中的大官呢,而且这次你们瞧他拿出这磷肥……”
“文老头家这回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不过我们能我们也能跟着沾光,也算是这小子,没有辜负咱们往日的看顾!”
“瞧你说的!大成这孩子最是记人好了!你瞧,这一次这磷肥,咱们比旁人要早几天用到地里!
你看咱们这麦子和隔壁村连着那地里的麦子,看起来是不是长得都不一样了?
这七天也可怕的很呢,这早一点将着肥补进去,早一点麦子也能缓过来,缓过来说不定就能多结一点了!”
一个面有长须的老者这么说着,让其他人不由抬头看下不远处,那仿佛是两个世界的麦子。
那是他们和邻村交界的田地,如今他们的麦子,这可是比邻村的那麦子高二指有余!
“我看来这最该感谢的还是皇上,能慧眼识珠!
要不是皇上,大成那小子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那磷肥造出来?还将咱们村的人都拉了进去,听说这月钱给的也不少?”
“是啊是啊,以前还当皇上就喜欢那些会念书的,没想到咱们这皇上才一登基就找起了大成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越多对咱们就越好呀,这次有个磷肥,下一次万一有个别的什么呢,咱们这日子啊瞧着越来越有盼头了!”
……
这只是一处村落百姓的议论,而却是更多地方其他百姓的心声。
等玲珑收到这些溢美之词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看着有大臣在折子中提出的几句让玲珑都不由面色一红。
她这只是因为在此前和平日子过惯了,实在是看不得百姓,因为旱情而导致生活颠沛流离而已。
毕竟,对于一个桃花妖来说,最好的日子就是能舒舒服服惬意的晒一顿太阳浴,吃上一餐美食,要是再有美人赏赏,幼崽逗逗那简直是妖生巅峰!
只是,谁让玲珑如今占着的身子是个皇上呢,她要是不努力一点,这安静祥和的日子打哪儿来?
而雍正这些时日,将玲珑曾经书写的那些小册子都细细的读过了,这会儿整个人的身上的气质一下子都沉稳了起来,瞧着玲珑面色微红的模样,反倒还一本正经的说的。
“你于此世之功,岂是百姓只言片语可以概括的?现在便觉得羞了日后可要如何是好?你当得起更多的赞美!”
明明是拍马屁的话,被雍正这般一脸严肃的说起来,让人就隐隐觉得他说的好像是事实一样,这下子让玲珑更有些心里奇奇怪怪的,当下便瞪了雍正一眼。
“不要夸我,夸我也没有用,我如今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回看前人罢了。
时代是一个巨大的齿轮,而我只是推动他前进的一小股风,他能被推到什么程度,可是由着世情决定的。”
“可是,你现在不就是在改变着这世情吗?”
玲珑看了雍正一眼,雍正抿了抿唇,负手而立,看着窗外:
“你说让官员们竞争上岗,此事除了是为了选拔出能人以外,更多的是想要将那些贵族子弟压下去吧?
毕竟有家族的荫护,那些贵族子弟和那些通过科举考上来的寒门子弟差得远。
你这可是明晃晃的偏心呀,如今那些人虽是看不出来,可待两年,三年,甚至十年之后这朝堂之上位至高官的,想必多是寒门!
昔年隋帝因科举之事,可不知得罪了多少豪门氏族,以至于他在后人笔下成为了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
你如今这法子比他昔年更巧,更妙,也更润物无声!”
科举始于隋唐,而最先提出科举制的便是在历史上被人一向认为是荒淫无道之君的隋炀帝。
可隋炀帝真的荒淫无道吗?回顾历史,细细一看此人,甚至可以说是功大于过,科举制,大运河哪一样不是此人提出来的?这乃是造福后世万万民之事啊!
只是,他选择的是和那些豪门氏族正面刚,可玲珑却不是这样,官职在那里,甚至也给你同样的竞争机会,只要你能拿得到,高官厚禄有的是。
可如今的官制,大多数是倚仗于人情。
有一份好的家世,有一个好的老师,都有可能让你的评级比旁人更好上一层,但就这一层便足以吏部在官员考核选拔之时偏一分心,这偏一分心也已经很可怕了。
可现在玲珑将这一切都交到他们自己的手上,想要什么官职都可以,只要通过考核,只要你能将前人拉下来。
雍正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朝堂,绝对不会是自己印象中那腐朽,沆瀣一气的朝堂,有的是人盯着那些大臣们的错漏之处。
届时,这朝廷必将重新焕发生机。
雍正这样想着,看着玲珑的眼神也有些复杂起来。
此人最擅长的不就是温水煮青蛙吗?犹如自己不也是被这人拿温水给煮了,改变了不少观念。
以至于自己如今在大多数事情上都隐隐以她为尊,听了她的意见便如获至宝。
诚然,那些意见没有什么问题,可却是和自己数十年的认知经历相悖,可偏偏这人具有这般魔力,润物无声,改变于无形。
玲珑面上表情未变:
“但是寒门也不一定有贵族的势力,所以这其中到底会发生什么,只能由时间和他们的能力来鉴定,我只是给他们一个契机。”
“是啊,契机,可有多少人就是缺这么一个契机才能走到人前呢?”
雍正这么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玲珑:
“不过此法之隐患,还是让朕有些担忧。毕竟若是日后朝堂之上,竞争之风,蔚然盛行,届时若是有人为旁人罗织罪名,以求能竞争上岗,那可如何是好?”
玲珑轻飘飘的看了雍正一眼,语气斩钉截铁的说道:
“罚,重罚。新法必当辅以重刑,否则,必将有人触及威严,届时只怕你如今所思所想的种种好处都不会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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