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坐直了身子,冷汗盈满额头,急促的喘息之中,她看清了傅玦严峻的孔,傅玦蹲在她身前一尺之地,正严肃的看着她。
好似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戚浔一个激灵,彻底的清醒了!
“你做噩梦了。”傅玦沉声道。
戚浔动了动唇,却觉嗓子干哑的厉害,马车在走动,却慢了许,起伏的帘络之外,透进一抹清晨的曦光,天竟要亮了。
“我……”戚浔垂下眸子,与傅玦对视,“我梦见了族。”
她断的深呼吸,这时,忽而看清自己身上盖着一件白『色』狐裘斗篷,这斗篷她再熟悉,连忙要从肩上扯下。
傅玦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你刚醒,先盖着。”
他很快松手,退回座位上,缓声道:“你刚才喊了一声哥哥,梦见族中哥哥了?”
戚浔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对。”
戚家家主只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幼子,她该有亲哥哥,而整个戚氏族,自有她堂哥的,傅玦缓声道:“戚家出事的时候你年纪尚小,竟记得?”
戚浔摇头,“记清了,梦里梦见的也看清模样,只有个意向。”
傅玦默片刻,“缓缓吧,今天天黑之前便能到京城。”
戚浔没再傅玦的斗篷,她斗篷拉的高了,那一圈白『色』的狐裘『毛』领正好挡住她半张脸,她呼吸之间闻到斗篷上有一股清冽芳润的龙涎香,那香味令她神识清明了三分,于她深吸气,半张脸都埋进了斗篷里,又闭上眸子缓神。
傅玦未发一言,等日头升起,戚浔才恢复了精气神,她斗篷叠好给傅玦,众又停下马车了干粮补给,复迎着艳阳踏上了回京的官道。
越临近京城,官道越平整,马车飞驰,在日落之时,已看得见京城城门,戚浔『露』出喜『色』,外间林巍等也兴致高涨。
林巍问先去何处,傅玦道:“先送戚仵归家。”
戚浔略一犹豫,“先去理寺吧,今日回京,先去衙门应个差。”
傅玦道:“也好,我亦正要去理寺。”
金『色』余晖铺满天际之时,马车进了城门,繁华嘈杂迎而,戚浔看着满目的间烟火竟觉得十分难得,穿御街,马车直朝着理寺衙门而去,待到衙门之外时,天『色』尚未黑透。
傅玦要坐轮椅的,戚浔当先跳下了马车,就在那一刹那,已有喊她的名字!
“戚浔!”
戚浔转身去看,正看到周蔚和谢南柯几下值,她眼底一亮应了一声,周蔚立刻一路小跑,到她跟前,上上下下打量她,“真的你回了!”
戚浔也有高兴,“呀!我办完差事了!”
谢南柯几也跟,周蔚拍了拍戚浔的肩膀,“怎看着瘦了!差事很难吗?”
戚浔肩上未好透,一时吃痛,“嘶,轻点!”又回头去看马车,只见傅玦已坐着轮椅下了。
傅玦看着他们一群寒暄,昏暗的暮『色』之中,上神『色』莫测,周蔚几个也瞧见他,立刻行礼问安。
傅玦只问:“宋少卿呢?”
谢南柯道:“少卿眼下在衙门。”
傅玦扑了个空,一时拧了眉头,林巍问他,“主子,那咱们回刑部?”
傅玦“嗯”了一声,戚浔上前道:“明日少卿一定会衙门的,世子慢走,多谢世子相送。”
她抱拳行礼,分别的十分利落,傅玦要做样子,又被抬上了马车,待林巍驾车调转马头,傅玦又听见周蔚几个急切的问戚浔办了何种差事。
傅玦看着宽敞的马车车厢,忽而觉得车厢空落落的。
戚浔放下箱笼和包袱,也未对众说明到底何案子,“你们到时候问少卿吧,我知这案子能能说,累死了,下值下值,我也要归家歇着了。”
周蔚狐疑道:“很机密的案子吗?你此行与临江侯世子一道,可曾受什刁难?”
戚浔笑,“世子待属下亲厚,哪有什刁难,我腿上受了点小伤,回的时候坐着世子的马车,他并没摆什架子。”
周蔚和谢南柯对视一眼,周蔚道:“那便好,你跟着旁办差,担心你受欺负呢。”
戚浔又与他们寒暄片刻,见天『色』早,便分别各自回家,戚浔催马一路回了安宁坊,带回到那方小院方才松了气。
入屋点灯,先去看草王八,见其安无恙,戚浔苦闷的道:“我后再也敢在马车上睡觉了,差点坏了事!”
草王八脑袋朝外缩了缩,嘟嘟吐了两个泡泡表示同情。
戚浔安歇一夜,二日一早又至衙门应卯,这时方才见到宋怀瑾,自禀告差事办的错,宋怀瑾听完亦放了心,她本为今日傅玦要理寺,可在衙门等了半日,也未见他,反倒刑部派宋怀瑾叫走了。
这案子刑部主审,也的确没有傅玦往理寺跑的道理,戚浔想着这案子复杂,且嫌犯尚未入京,几日内多半定了案,而事实果如她所料。
在她回京二日,常水村一众嫌犯才被押送至京城,先关押在刑部牢,而后三法司会审,因与前朝邪/教有关,案子也未张榜昭告天下,直等到二月下旬,戚浔才从宋怀瑾处得了眉目,而这时日,戚浔竟再未见傅玦。
未见着傅玦,戚浔心底总有放心,一二去,竟越胡思『乱』想,这日午时之后,宋怀瑾从刑部归,戚浔忙凑上去问案子进程。
宋怀瑾道:“那族长和族长之子,都判了斩刑,害的几个主犯也死罪,其他帮凶有流放的,寻常的信□□的村民做了少赦免,也占了法责众的好处,那村子能再继续与世隔绝下去了,京畿衙门要下特令,让村子里的分散搬去别处居住,衙门给补给银钱。”
这结果与戚浔所料差,戚浔这时问:“可见着世子了?世子没对说什吧?”
宋怀瑾一笑,“你怎知道世子对我说你的事了?”
戚浔心底突的一跳,“他、他说什了?”
宋怀瑾一脸与有荣焉,“说你办差勤恳,此番在村子里辞劳苦,验尸也验的好,玩笑说要令你去刑部办差,那我岂能同意?”
戚浔提到嗓子眼的心倏地落了地,“这样说的……”
“呢?难道能对我说你坏话成?”
戚浔心道那也说准,上应道:“那卑职就放心了,卑职底下办差的,总怕世子满意。”
“满意,满意的很,说要与你赏赐呢,最近几日,他应当无空。”
戚浔这几日担惊受怕多了,下意识对傅玦也多了几分关注,忙问:“世子要忙别的差事?”
宋怀瑾摇头,“别的差事,他的封赏下了,他此番败西凉,使得西凉主动求和,陛下要给赏赐的,如今定下了要议和,赏赐自也要落定了。”
说至此,宋怀瑾低声道:“他侯府庶子,早年一直未曾袭爵,这一次嘛,可能一下要进爵了——”
进爵位……
戚浔由意外,“那岂非封王?”
宋怀瑾点头,“。”
戚浔眨了眨眼,心底的石彻底的落了地,傅玦若封王,必定会再领小小的刑部侍郎之差,他们往后说定再也难打照了!
傅玦最好能忘记她身上的怪事,她这样的微末之,他一定很快就她抛之脑后!
“戚浔,世子要进爵位,你怎这样高兴?”
戚浔情自禁喜形于『色』,闻言连忙道:“世子战功赫赫,这好事,卑职为他高兴!”
她此话也发自肺腑,宋怀瑾轻啧了一声,忽问:“你跟着他办差,路上没生出什事端吧?”
戚浔茫,“什事端?”
宋怀瑾道:“你高兴了头,倒像你得了什好处似的,你到底个小姑娘,世子呢正血气方刚……”
戚浔这才反应宋怀瑾何意,忍住瞪向宋怀瑾,“您在说什?卑职那种吗?”
“你自,……”宋怀瑾欲言又止,而后转了风道:“我也关心你,很多事你懂……”
戚浔如何懂,她女子,身边又都男子,自知道该防备什,可后她发她根本防备,因这世上没有哪个男子会对一个整日与尸体为伴的女仵起坏心,别对她忌讳及,当初认知到这一点,她无奈的生出庆幸。
“您放心,您担心的事会发生,卑职也会自保的。”
宋怀瑾知道她个机灵的,又与她论了论常水村的案子,待到下值之时,戚浔一身轻松的往安宁坊的宅子去,她刚走进街,便看到一道身影在她宅门前徘徊,离得老远,她一眼认出张伯。
戚浔心底一紧,连忙催马去,二打了照,戚浔四周看了看道:“您怎了,有什急事吗?”
张伯低声道:“小姐,陆家的公子和小姐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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