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五重怨09英雄救美（2 / 2）

戚浔大为难，帕子能赔，那是帕子不贵，傅玦这袍子，说得要个几银子，那可是她月俸禄，她属实肉疼紧，“不然卑职给您洗洗，您看成吗？”

傅玦看出她心思，一时哭笑不得，“罢，若叫你们大理寺人知道我令你洗袍子，不知他们又要在你面前有什么说法，到时候我可真成恶人。”

好一个旧事重提，戚浔想到前次窘状，回嘴也不敢回，傅玦这时纳闷瞧她脚踝，“这差事这样着急？大晚上一个人掉到那地方去，若我没找到你，你要在那待半晚上不成？”

戚浔忙道：“大理寺人都有差事在，今天晚上多半难歇息，我想搜园子找证物是最简单活儿，便来，本想着早找到证物回衙门。”

“便急在这一夜？”

“余姑娘事传遍京城，明日或许会有新变故，卿大人压力大，卑职们也跟着着急，何况明日是清明——”

戚浔坦诚解释，待“清明”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多，而傅玦果然道：“清明又如何？难道定要在清明将案子破告慰亡灵不成？”

戚浔顺着他道：“若是如此，便是最好结果。”

戚浔私心自然不能对傅玦明说，她宁愿今夜彻夜不眠，也不愿明天晚上不得脱，她明夜有约，如果能一日之内找到凶手，那是再好不。

傅玦只当她急于办差，可既然说到清明，他缓声问：“明日，你可要去祭拜亡亲？”

戚浔垂眸叹，“师父他老人家坟茔在洛州，父亲和母亲尸骨在蕲州，连个坟冢也无，便是祭拜，也不知如何祭拜，大抵会在家里上炷香烧冥钱罢。”

傅玦沉默下来，片刻道：“往事都去，不必耽溺其中，你族中之事你无关，如今既得良籍，前之事尽可抛却。”

戚浔知道傅玦说是戚氏之事，可这话，竟也暗合永信侯府案子，她垂着眉眼道：“哪能抛却呢，都是血亲，无论是哪般罪，我也是抛不开。”

她知道傅玦绝不可能洞悉她在说什么，可这话落定，再加上今夜狼狈之状，令她心底莫名生出几分凄凉委屈来，她用尽全力替别人伸张正义，可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秘密，戚氏一族尚有尸骨，可当年永信侯府，是连尸骨也不存。

她低垂着脑袋，小脸没在昏光之中，叫傅玦看不清神。

马车辚辚而行，逐渐安静安政坊上御道，没多时穿御街往安宁坊去，期间路一片热闹集市，贩夫走卒叫卖声不断，这时，傅玦忽然闻到一股子香甜味，他敲敲车璧，楚骞立刻停下马车。

傅玦掀帘朝外看，没多时吩咐楚骞，“去买桂花糕来。”

楚骞将马车停在路边，很快拿着一纸包糕点回来，递进马车内，复又催动马车往前走，傅玦将纸包递给戚浔，“吃点东西。”

糕点香甜味伴着马车内清冽龙涎香，有种别样沁人心脾，戚浔抬眸望着傅玦，又看着他递来桂花糕，脑海之中忽然浮起一个场景，那是很多年前，白衫年郎喜欢拿着甜腻糖糕逗弄咿呀学语小娃娃。

那是她记忆之中，为数不多兄长卫泽有关回忆。

戚浔接糖糕，心腔子里漫上一股子莫可名状酸涩，道谢声音都哑几分，她自小嗜甜，可她去很多年里，都『逼』迫自己忘记这一喜好。

傅玦她拿着纸包不动，“怎么？令你想起旧事？”

戚浔敢在傅玦面前流『露』太多心思，很快打起精神来，半掩饰半真心道：“王爷待卑职之好，令卑职想到族中兄长，卑职十分感激。”

傅玦听闻此言，先觉欣慰，只道今夜没白叫她踩一回，可欣慰很快散去，望着她恳切模样，他竟接不住话，转而问：“前次给『药』油可还有？”

“有，王爷放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卑职知道如何应对，卑职长这么大，磕磕碰碰都习惯，不是那娇贵人儿。”

傅玦心底滋味更是陈杂，没多时到家门前，在她下车之前，傅玦道：“将那镯子给我，我去叫人辨别。”

戚浔忙掏出碎玉镯递给傅玦，又一瘸一拐下去马车，行礼道谢一呵成，很快便进院门，院门关上，傅玦有出神，隔片刻，才听马车驶离。

……

戚浔归家，换湿透袍衫鞋袜，再去『摸』那糕点时，早凉透，她给自己倒一杯热茶，倒也不挑剔，入口滋味仍是香甜，这是傅玦二次买糕点送她，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地，皆是她喜欢口味。

糕点入腹，戚浔又给自己抹『药』油，虽说是磕碰长大，可独自一人活，是万不敢病倒，何况如今差事未定，也不知那玉镯子几道刻痕有无用处。

再想到今夜傅玦相救，她只道林巍所言竟未浮夸，堂堂临江王，竟让她结结实实踩一回，这话说出去，只怕无一人能信。

歇下时，戚浔想到明夜之约，她心『潮』起伏难定，只盼二日顺顺当当才好。

翌日一早，戚浔脚伤半愈，她不由感叹傅玦给东西果真好用，只是前夜未骑马回家，这日只能走去衙门，刚进衙门大门，便谢南柯和王肃一脸疲惫班房走出来。

戚浔上前一问，二人半夜回来，才睡不到个时辰，正说着话，周蔚外快步进来，进门直奔戚浔，上下看她，“戚浔，你昨夜怎么回事？林侍卫说你受一点轻伤，王爷将你送回去，是伤在何处？”

“伤到脚。”戚浔歉意道：“我你们走散之，无意间掉到一处石涧里，来王爷找到我，将我带出来，实在对不住，不我找到一段碎裂镯子，其上有一古篆字，王爷将那物拿去叫人辨认，或许是指认凶手线索。”

周蔚松口，“伤得不重便好，我担心半夜。”

谢南柯和王肃没想到会生这般变故，也细问几句，戚浔原地走圈，才叫众人放下心来，戚浔忍不住问方仲崎之事，谢南柯道：“方家产业不太多，主要以绸缎生意为主，铺子也不在东西市等地，皆在城南，拢共四五处，官府都登记造册。”

“昨夜我们去寻访之时，都说方仲崎不怎么去，他如今走仕途，方家靠他平步青云之支应门庭，此生意上事，他极涉足，都是他堂兄打理。”

谢南柯指着班房内，“朱赟还在睡呢，朱赟昨夜去走访方家邻里，邻居们都说他们夫妻关系极好，只是正月里杜玉薇病一场，来经常回伯府小住，就这般，方仲崎往返在方家和威远伯府之间，也毫无怨言。”

“月二十五二十六那日，他们知道杜玉薇是此前就回威远伯府，方仲崎晚间下值也没回方家，当是去陪杜玉薇。”

戚浔又问：“那大人呢？去礼部可问出什么？”

“礼部人说他对芷园很熟悉。”宋怀瑾打着哈欠值房走出来，抹一把脸道：“芷园是由礼部负责重建，主管是个小主簿，方仲崎这个员外郎就是这个小主簿上司，重建之前，方仲崎便去芷园实地勘察，来还一起画图纸。”

“他同僚们还说方仲崎平日里十分勤勉，他考中进士之，现在翰林院任编修，本是还要在熬上几年才入六部，是靠着威远伯府关系，才将他早早送入礼部，对此大家心照不宣，可他占别人位置，自然引得私下议论。”

“除此之外，他们并未发现别什么古怪，方仲崎不喜应酬，也不去风月之地，平日里喜好，除文人画之外，便是喜欢养兰花，听说方家便有许多名贵兰花，二十五和二十六那日，他下值早，说要归家陪夫人，整个礼部都知道他杜玉薇夫妻十分恩爱。”

宋怀瑾又打个哈欠，“咱们不去方家，得去威远伯府走一趟，看看二十五二十六那日，方仲崎到底是不是在威远伯府，这个方仲崎，一番查探下来滴水不漏，反倒叫人心生疑虑——”

天『色』尚早，宋怀瑾将睡人叫起来，稍整顿，便往威远伯府去，戚浔脚上有伤也未耽误，亦是跟着同去。

待到威远伯府，周蔚上前叫门，很快府门便被打开，一问门房，杜玉薇果然还在府中住着，听闻大理寺众人来访，杜玉萝和杜玉薇都迎出来，威远伯杜修淮和夫人戴氏也都在正厅相候。

宋怀瑾入正厅落座，其他人皆在厅外等候，一听宋怀瑾问到方仲崎上，杜修淮和戴氏面『色』都有不好看，杜修淮道：“宋大人这是在怀疑我女婿余家丫头案子有关？外头传言我们可都知道，你是说我仲崎她有私不成？”

杜玉薇脸『色』也变，杜玉萝拉着她手，轻声低语不知在说什么。

戚浔在外听着，只觉这一家子似乎都十分看重方仲崎，这时，一个『奶』娘抱着方彤侧院来，这阵仗，『奶』娘立刻转想回去，方彤却是不愿，她朝正堂方向伸手，口中道：“彤儿要母亲，彤儿要母亲……”

『奶』娘忙低声哄她，“彤儿乖，彤儿病，夫人这会儿在待客，你看那么多不认识人，彤儿不害怕吗？我们乖乖回去吃『药』可好？”

方彤仍然不愿，『奶』娘只好道：“那可是彤儿父亲给彤儿配『药』，一点儿都不苦，彤儿乖乖吃，下午姑爷回来会给彤儿买好吃糖糕，可好？”

二人话低低传入外面众人耳朵，其他人注意力都在厅中，唯独戚浔敏锐听到那配『药』之语，她忙朝那『奶』娘和方彤走去，是女子，『奶』娘和方彤也不怕，戚浔问『奶』娘，“这位姐姐，你刚才说小姐『药』，是姑爷配？”

『奶』娘有莫名，“姑娘是大理寺？问这个做什么？”

戚浔微笑，“听有好奇，我知道方公子如今是礼部才俊，亦是饱学之士，没想到他还会配『药』？”

『奶』娘面『露』有荣焉之『色』，而点头道：“我们姑爷粗通医理，寻常头疼脑热『药』姑爷都知道如何配。”

戚浔顿时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