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五重怨11故人重逢（1 / 2）

夜幕初临, 戚浔催马行过闹市，所经处珠帘绣幕，人『潮』如织, 她本该直去城南，可不知怎地，她今夜心底不□□稳，总觉的此行或有危险。

许是这日等得太久了。

戚浔深吸口气，心『潮』伏难抑, 眼见天『色』不早, 调转马头往城南永康坊去, 这个时辰, 陆家兄妹或许已经到了, 她不能耽误功夫。

穿过两条街巷, 戚浔莫名觉得不对劲, 她不时回头张望, 总觉得身后有视线在盯着她，然而回看也未看出异样，她只觉自己紧张过甚，草木皆兵了。

饶是如此, 她也不敢大意，经行处越发僻静, 番周折才到了水巷之外, 夜『色』已深, 水巷的茶肆面馆内只有两两的客人，戚浔敛下眉目，催马直奔张记糕点铺子。

铺子窗扇皆落，里头只有抹昏光, 而门外并无车马，戚浔心底微沉，只当约好的人未至，她翻身下马叫门，几乎是立刻，门从内打开。

张伯在内道：“小姐终于了，他们已经到了。”

戚浔心跳陡然加快，将马缰绳系好，她跟着张伯了门，张伯指着通往后院的小门，“他们在后面等着的。”

张伯语声微哑，亦是激动难抑，戚浔轻声问：“他们好吗？”

“好，都好，小姐见了就知道了。”

戚浔屏住呼吸，步伐加快，却又觉得这十步的距离漫长又沉，待走到门口，眼前垂着道布帘，戚浔想也没想抬手掀开，跨入后院中庭的瞬间，看到了对面廊檐下站着的轻男子。

男子长身玉立，着袭墨『色』锦袍，昏黄的风灯映在他身，却驱不散他周身寒意，而他看到戚浔的刹那，那道俊眉紧紧地拧了。

与此同时，戚浔也生了满眼震惊，她僵立在门外，愣愣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张伯见戚浔不动了，只当她惊喜过头，笑着道：“小姐，这便是陆家少爷，如今换了名讳，叫江默，也在衙门里当差，与小姐算是想到了块去了，他还不知您如今在大理寺，您快过去呀，陆家小姐在屋子里呢。”

戚浔当然知道他叫什么，可她没想到，他竟是失散多的陆家兄长。

戚浔沉静片刻，故人逢的惊喜才从眼底冒了出，她忙朝着江默走过去，而江默也缓过神，开始下下的打量她，待她走到跟前，江默眉眼间才流『露』出两分亲善，“没想到是你，卫家妹妹。”

戚浔已脱离这个姓氏多，如今从故人口中道出，令她鼻尖阵阵发酸，“我也没想到，竟然早就遇见兄长了，只是那时不知——”

“哥哥，她了吗？”

道清脆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很快，门帘被只小手掀，继而『露』出张『色』若春桃的小脸，戚浔越过江默看过去，眼底意外又！

“是你——”

“是你——”

两道惊呼几乎同时响，女子从屋内快步走到江默身侧站定，既惊又喜的望着戚浔，又忍不住走到戚浔跟前，把握住了她的手，“竟然是你！”

江默蹙眉不解，女子转身对他道：“哥哥，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天晚被淮阳侯府的人为难，那么多围看的人，只有她想救我，后还帮我报官，若非如此，那天晚我只怕出不了淮阳侯府，后恐怕还要吃尽苦头。”

江默再度意外，而戚浔也没想到，那日在闹市遇见的，被淮阳侯府下人为难的玉凝霜，竟然就是与她失散十的陆家姐姐陆毓。

戚浔忍不住反握住她的手，又仔仔细细的打量她的眉眼，人在白马寺养济院分开时，自己六岁，陆毓七岁，过了这么多，人模样皆是大变，可如果仔细的看，依稀能看出几分幼时眉眼。

戚浔哑着嗓子道：“姐姐，我们竟然早就见过了……”

“妹妹，这便是我们姐妹人的缘分，难怪那日我便觉得你亲近，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十了，妹妹，我们终于又再见了。”

玉凝霜眼眶微红，说完把抱住戚浔，戚浔亦揽住她，姐妹隔了十相拥，当分别时的恐惧无助仿佛还历历在目。

张婶从屋内走出，见这场面也跟着抹眼泪，又道：“两位小姐，公子，还是先说话吧。”

玉凝霜又哭又笑，放开戚浔，拉着她屋，边走边打量她，“妹妹长开了，比小时候还要好看，难怪那日我看见你，无端觉得亲近，却都是有缘故的。”

她说完这话，『摸』到了戚浔掌心满手的茧子，落座后便急着问：“妹妹快说说，这些是如何过的？刚听婶婶说你在衙门，那夜你也说你是大理寺的人，可那时候，淮阳侯府的人不信，我也是半信半疑的，你是姑娘家，却如何去了大理寺？”

她问话问的着急，江默在人对面落座，也不『插』言，只默默望着她们，张婶和张伯捧茶点，满是动容的看着姐妹人叙旧。

戚浔也在好好看她，像是要将这些没见的面补回般，“姐姐，此事还要从当我们在白马寺养济院脱身开始说……”

“当先将你送走后，我们不知藏匿去何处，而那时追查的探子已到了白马寺，没办法，我便顶替了同在白马寺的戚家女，戚家的案子拢共抓了数十人，这些人并非至亲，而是戚家旁支。”

“这个小女在途中染了病，早已不成人形，在养济院两日都无人理，押送的官兵也不管众人活，我和那女孩身量相仿，抹黑了脸钻到了戚家人堆里，再装病，也无人查验我身份。”

“探子的时候，果然借此隐瞒过去，那原本的女孩，被当做病的流民掩埋了，可我却被押送回了京城。”戚浔想到此处只得苦笑，“谁能想到四处通缉的人，竟已经了大牢呢？戚家的案子审了半，我便在牢里关了半，他们的案子本就和小孩子无关，当时本要判我入教坊司，发配去别的州府，可好遇到了几处义庄寻罪役。”

“当时的捕头是个好人，知晓我入教坊司或许为惨淡，便应了我的请求，后我便被发配去了洛州义庄，在义庄时，遇到了我后的师父，仵作程佑安。”

“我想着不可能在义庄辈子，便求了师父两，求他收我为徒，后跟着师父验尸，到了十五岁，师父因差事办得好，有机入京，便洛州太守求情，得了准许之后，将我并带入了京城办差，反到哪里都是罪籍，入京也是样。”

“师父是仵作这行当的头名，入京后颇受看，在京畿衙门两后，被大理寺卿相中，入大理寺当差，我也跟着齐办差，可刚大理寺没多久师父便患了病，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如此，我便留在了大理寺，几位大人看我办差得利，便直留我到如今。”

戚浔边说，玉凝霜边掉眼泪，江默的神『色』，也从初的浅薄亲善，多了两分怜惜，玉凝霜握着她的手道：“妹妹你受苦了，你这几太不容易了，怎么就偏偏替了戚家姑娘……”

戚家也是罪族，因此戚浔才受了这般多苦，这些旧事当的确苦，可如今戚浔想，倒是不算什么，“当你我都是装作流民藏在养济院，那些探子得了线索，点查验那些流民的处，我装作戚家女，确是逃过劫，虽然颠沛流离了些，可若是因本身份被捉住，只怕是连活命机也无的，因此还是赚了。”

玉凝霜又问：“那你在大理寺当差，可危险？我知道如今孙家还在追查我们的下落，哥哥在巡防营，我都是万个不放心。”

戚浔弯唇，“暂时无碍，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谁想到我是卫家的女呢？只要当初顶替戚家孩子的事不暴『露』，便可高枕无忧。”

玉凝霜长长的呼出口气，“那便好那便好，我和哥哥虽然也东躲西藏好几，却没有你受的苦多，当我到了湖州，也是阴差阳错，被人牙子卖了戏楼里，那些人牙子惯捏造小姑娘们的出身，再加湖州离京城太远，办差的人苦累难当，自然也松懈了，如此不费多少功夫，我便藏匿下，后也得了好师父教导，只是戏伶这行当下九流，遇见恶人，也是朝不保夕。”

戚浔想到她被淮阳侯府的人那般打骂，忙道：“那天晚受的伤吗？”

玉凝霜摇头，“皮肉伤罢了。”

见戚浔心疼，玉凝霜安抚道：“都习惯了，这行当与沦落风尘无，只是学得好了，不愁有饭吃，也极好隐匿身份，淮阳侯这样的事不多，却也不是头回遇见，没什么打紧的，躲躲风头过了便好，最近听闻淮阳侯府出了事，我无碍了。”

她虽不多诉苦，戚浔却也知道她的难处，姐妹人泪眼相对，都怜惜彼此处境，戚浔这时看江默，“兄长这些是如何过的？怎入了巡防营？”

江默缓声道：“当家仆路将我送至惠州，那里很是偏远，半路探子便失了我们的踪迹，最后我得户陆家施过恩惠的江姓人家收为义子，改了身份，便算安顿下，前我因武举入京城，先在城西驻军大营当值，去岁冬日入得巡防营。”

江默算是人之中最为顺遂的，因此他看戚浔颇有怅然，“我是六前才找到妹妹的消息，花了两功夫才与她见面，当时她在戏园里学艺小有成就，我们便决定仍然按兵不动，免得暴『露』行踪，那时妹妹只知道分开时你还在白马寺养济院，我也叫人各方打探你的去，却没想过你顶替了戚家女的身份，这几你受苦了。”

戚浔摇头，“受苦不算什么，至少我，我们，都活了下，我哥哥和宁家兄长……却连活下的机都没有，如今我们人团聚，父亲母亲、兄长们，和伯父伯母他们，在天之灵看到，定十分欣慰。”

她压住心头的酸楚，迟疑着问江默，“既然兄长在惠州颇为安稳，那为何要回京？姐姐呢，姐姐回京之后也多了危险。”

江默的眼神陡然肃杀，他垂眸瞬，再看戚浔时，瞳底平静许多，“我没法子心安理得的在惠州苟且偷生，我想有朝日能为家里翻案，妹妹知道我的打算，心底担心，便直也想回京，恰逢她的戏班子入京，便跟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