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灯正在看昙花玩,见宫梧桐嘴里含着一块用蜜冻成的冰块,嘴唇都冰得发青还在努力说话,无奈道:“小圣尊说什么?”
宫梧桐咔吧咔吧将嘴里的蜜冰给嚼碎了吞下去,被那到了身体的寒意激得打了个哆嗦。
“我是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五。”
宫梧桐眸子轻轻一暗,心道:“哦,要选妃了。”
宫梧桐从及冠后便一直都有每月二十五日“选妃”的臭毛病,只是随着越来越大,那选妃日的时间也逐渐提前。
四年过去,那每月五日的“选妃日”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十五日。
要是他选中了谁,那人得半个月没有好日子过了。
宫梧桐支着下颌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又将神识铺出去,果不其然发现离红尘苑半里之外都没有半个人影出没。
宫梧桐小声嘀咕:“至于吗?”
明灯心想:“当然至于,这世上大概只有佛子才有这么好的慈悲心肠能忍得了你的臭脾气了。”
只是佛子六根清净,要是真的再被宫梧桐“选”上,四方大佛寺那些圣僧指不定要来九方宗打人了。
宫梧桐一个人待腻了,穿着单薄的僧袍溜达去偏院。
越既望三人已经各自在房间里下好了禁制,唯恐宫梧桐冲进来选妃。
只是他们心里也门清,要是宫梧桐真的要进来,他们那些禁制根本拦不住,宫梧桐随手一点就戳破了,比那纸窗户厚不了多少——但总比不下好,好歹有点心理安慰。
听到宫梧桐那特有的吊儿郎当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房间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这四年来,宫梧桐早已经习惯了逗三个徒弟开心,像往常一样,故意将步子放得极慢,在偏院里溜达了半天。
他在越既望门口停了一下,听到房间里的呼吸都停了,差点就要进入龟息,才满意地点点脑袋,慢悠悠地前去睢相逢门口。
睢相逢不愧是在师尊身边待得最久的,此时已经躺在床上闭眼等死了,只希望着师尊怜惜他是修为最弱的,能给他一条生路别选他霍霍。
宫梧桐满意得不行,又走到了小徒儿的门口。
明修诣在外室坐着,听到脚步声停在自己门口,不知怎么心口突然猛地一跳。
那种感觉和之前宫梧桐来时他警惕的感觉有些不一样,这一瞬间他甚至期待着宫梧桐推开他的门。
明修诣有了这个意识后,脸色猛地一僵,猛地甩了甩脑袋将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甩去,觉得自己真的被宫梧桐识海里那些东西给影响到了,怎么自从那次之后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根本没察觉到自己门口的脚步声已经离开了。
好一会后才听到宫梧桐那不成曲调的唱歌声逐渐远去,明修诣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心中又有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空落落。
明修诣自省自悟,盘膝坐在榻上打坐冥想到半夜,将神识从内府抽出来时,突然感觉到房间里凭空出现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一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
果不其然,宫梧桐就趴在软枕上,墨发披散在后背上,眯着眼睛看他。
明修诣:“……”
房间的禁制没有被破开,房门也好好关着,他师尊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好在明修诣已经将神识抽出来了,否则这一下能把他吓走火入魔。
明修诣干巴巴道:“师尊,您……您怎么来了?”
宫梧桐看起来困得不行,他迷迷瞪瞪看着明修诣,声音疲软无力,尾音像是带着小钩子似的,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安抚他。
“你这里凉快。”宫梧桐含糊说了一句后,又眼睛含着波光看他,“还有,我想睡觉。”
明修诣一怔。
这还是宫梧桐第一次主动前来找他说要睡觉。
明修诣也顾不得其他的心思,忙起身从榻上下来,让宫梧桐躺的舒服些。
“恩,好。”
宫梧桐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墨发铺在床榻上,衬着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明修诣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帮师尊封闭识海睡觉,这一回,他在临抽去神识前,还把眼睛给闭上了,唯恐再看到什么更加让他生出心魔的东西来。
两刻钟后,宫梧桐有些餍足地从梦中醒来,眸子懒懒地睨了明修诣一眼。
明修诣不知为何猛地正襟危坐,不敢去直视宫梧桐的眼睛。
“干嘛啊?”宫梧桐似笑非笑地道,“下了床就不认账啊,看不出来明少尊还是这等浪荡之徒?啧啧啧。”
明修诣:“……”
明修诣有些摸不清楚现在的宫梧桐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小心翼翼去打量他的神色。
宫梧桐眼神中毫无清明,不知何时那双异瞳已经变成了紫眸,眼睛里看明修诣的眼神全是深情爱意。
明修诣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虽然这四年来每当选妃日时,宫梧桐都会过来在他们房门口溜达,好像就是单纯以他们被吓得战战兢兢的样子为乐,但却从来没有过真的选谁当爱妃。
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正思忖着,就听到宫梧桐朝他一伸手,一副皇帝要登基的架势,笑眯眯道:“扶我起来,之妃。”
之妃:“……”
2("说好对师尊大逆不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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