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知道水煮青蛙煮的就是耐心,所以春纤决定这两天可以见好就收的让花婆子缓缓。
谁家养姑娘不是十月怀胎,然后经历十级巨痛,脚踩鬼门关的生出来。谁家又不是花了心思和精力财力一点点养大的。你张口闭口就想捡便宜?想的不要太美哦。
没办法让你感受怀胎不易,生产之痛,那就只能让知道知道这闺女要怎么养才能心痛到麻木了。
╮(╯▽╰)╭
东厢是个套间,在花婆子买下来前,应该住了家里的长子,读书的那种。
因为里间靠后除了有一张雕花架子床外,靠里墙处还斜斜的摆了一架雕了喜鹊登科的三扇屏风。
除此之外,一个洗脸盆的架子,一张梳妆台以及窗户下一张花盆的窄条案几,便什么都没有了。
出了里间,就是外间。
外间只比里间大上些许,靠里间的墙那里,摆了一张雕花圆桌。靠正房的那一侧,有扇对开的窗户,窗下是一张大书案。书案后则是一多宝格书架,只是上面空空,落了不少灰。
除此这外,屋中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的环境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但春纤为了让人知道自己的态度,还故意在脸上露出了三分嫌弃。
什么破地方,连我前些日子住的土胚房都不如。
哼!
新买来的丫头都经过一点简单的培训,一来又被春纤震住了,这会儿干活可是卖力。
按着春纤的要求,自是先铺床,收拾里间。等打扫好了里间,请春纤进去休息,然后才轻手轻脚的打扫外室。
一通忙下来,丫头们还又打了水进来,侍候春纤洗漱更衣。
虽有些手忙脚乱,却也能算得上是井井有条了。
……
少时,屋子收拾出来,晚膳也做好了。春纤便带着丫头去正房跟花婆子一块用晚膳。
食不言,寝不语这规矩在春纤看来最大的好处就是防止有人说话口水喷到了饭菜里。所以这会儿娘俩个用膳,春纤便将这规矩执行到底了。
不知何故,花婆子隐隐有些束手束脚。见春纤不说话,虽然有些没由来的紧张,但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饭毕,漱口后,春纤才端起一杯熟普洱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
这得多缺祖宗才满大街的认闺女呀。
春纤不知道花婆子为什么要认她做闺女,也不知道她打了什么主意,但春纤却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
这老婆子,怕是对她不怀好意着呢。
因是想到了此处,春纤折腾起花婆子也是毫无心理负担。
“当时走的匆忙,衣衫首饰一应都没带。这两天娘叫铺子里的娘子来家里给你制几身衣裳,还是叫家里的丫头自己动手?”
“她们才多大点子人,能做得了什么?没有糟蹋好料子。外面的衣裙还是请人做,只叫她们在家做些小衣帕子吧。”都才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能可劲剥削吗?而且也不人人都像晴雯那般好主意呀。“娘经常出门,也应该做几套才是。”
花婆子闻言,点头认可这话。
花婆子准备让人给春纤做几身像样的衣裙后,再想办法掏几样拿得出手的首饰。只是想到这一笔必要支出,虽然仍旧有些心痛,但却知道人要衣装,她们做这种生意的,穿得破破烂烂才最是砸了生意饭碗呢。
一分钱,一分货嘛。
这厢伪母女气氛极好的说着各种安排,京城那边贾太妃和她亲娘这对亲生的却有些气氛尴尬。
或者说极为不睦。
元春心里一直记恨家里不顾她的意愿不叫她出宫这事,又因为那之后没多久,她就被太上皇宠幸了,哪怕元春心里知道这事不是家里安排的,但却仍旧迁怒了他们。
陪着一个叫她厌恶的糟老头子同榻而眠,曲意奉承,元春心里更是委屈。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跟情郎双宿双飞,也叫元春满心绝望。
自打成了太妃,无春跟她的那位情郎就相见困难,所以她心里还有一股子无法纾解的郁气不断的发酵。
抱琴见天的担心元春和情郎的事会暴露,焦虑的一把一把掉头发。最后为了能活下来,给元春出了这么个李代桃僵的主意。元春犹豫了许久,最后又与情郎商量了一回这才将这事定了下来。
为了叫这事摆在台面上,元春还求了太上皇赐婚。但同时,主仆二人又表现了一回主仆情深,一个说我不能耽误你,太上皇对我多好多好,我如今过得可忒幸福了,所以我也想要你幸福云云。另一个说咱们主仆自小长大,虽是主仆但感觉比姐妹也不差什么了,总要帮你照顾皇嗣到能进学了才能放心离开。
然后太上皇见她们主仆情深,甚是感动。于是太上皇就大手一挥又是党赐,又是赐婚的。只是婚赐了,却没定下婚期。不过自从有了这个明面上的名份,抱琴给那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俩口子传个信,送个东西什么的倒是名正言顺了许多。
也方便了许多。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抱琴从这一日开始便开始模仿元春的针线女红,因二人本就是一处长大,形影不离的亲密,所以模仿起元春的女红很是容易。
而自打抱琴开始模仿元春针线后,元春便再也不曾在人前做过针线。所以以后无论小公主身上的针线还是那位侍卫大哥身上的针线,外人都以为是抱琴的手艺。
但就算如此,元春也是意难平。抱琴总是劝她,说她原就没想着要嫁人,现在这样正好。
可就像抱琴了解元春一样,元春难道就不了解抱琴吗?主仆多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元春跟她亲姐妹在一起的时间都多。
感情也最深。
所以无论抱琴说什么,元春都在不停的想着如何双全。不耽误抱琴,也能叫他们俩人双宿双飞。
日子过得本就提心吊胆了,自己亲娘还在进宫请安的时候让她给家里谋财势。
不是元春瞧不起自己家里的那些人,上到她大伯下到贾琏宝玉,哪个又是能正经做事的?
回想宝玉之前在宫里读书的那段日子,元春就嘴角抽个不停。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想的,生生给教成了样的脾性。
“……原以为凤哥儿是个好的,不想如今越发不将我这个姑姑放在眼里了。大太太跟防贼似的盯着,但凡我派人去库房取东西,她就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那些都是他们大房的。大老爷更是昏聩至极,前儿说是相中了一只什么芙蓉鼎,竟也不跟旁人商量,只自顾打发人来二房要银子。如今太上皇还活着,他们就,这以后哪个还会将咱们二房放在眼里。府里怕也是没了立锥之地”
“母亲慎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安敢这般说出口?”宫里到处都是耳朵,这般大大咧咧的去想太上皇没了的日子,也不怕这话让人听到,阖家老小都不用过‘以后’了。
张了张嘴,想要告诉母亲那老不死的,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但这话元春还真不敢说出口。
“省亲之事本就是太上皇的恩赏。我原是想着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岂敢多言。不想却给家里添了事端。”见自家母亲也自知失言,元春也没在这话上多做纠缠。叹了口气,劝道:“咱们府里的规矩是应该改一改了。以前在府里,好多不合规矩的地方都因着老太太的态度,自己的那点念头,理所当然的享着那些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先大伯母过逝,母亲便管着府里的中馈,几十年下来,您怕是早就忘了大伯一家才是荣国府真正的主人。”
元春的话不太客气,王夫人闻言直接惊怒的朝元春低吼的一声:“娘娘?”这说的都是什么。
元春没理会有些恼羞成怒的母亲,而是继续说道,“祖父去后,祖母就搬到了荣庆堂,而父亲却仍旧霸占着应该是继承人才能居住的荣禧堂。虽说这事是当初老太太发过话的,但父亲鸠占鹊巢却是不争的事实。我也知道家里为了建省亲别院闹得人仰马翻,如今看来未必不是好事。”
“娘娘是,是?”王夫人看着坐在上首的宫装丽人,心跳的飞快。
“本宫已经奏请太上皇,待省亲后,便将省亲别院赐与母家二房。”元春轻轻一笑,对着王夫人颔首,不再用我,而是用了了本宫这个称谓,“母亲,以阖族之力建的省亲别院想来一定是极好的,与其白放着倒不如自家住进去。这样一来里子面子就都有了。”
搬出来了,也就不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也省得见天的去跟大房耗那点已经稀薄的亲情。
王夫人闻言,瞬间傻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元春,眼底都是失望以及压抑的怒火。
不过是求你给你老子换个地方,能升上一级半阶的自然好,哪怕不成,也好过呆了十几二十年的工部。
可你不答应就不答应吧,你咋还能,还能这般坑自已亲老子,亲兄弟呢。
原还指望你趁着太上皇还活着,你又给太上皇生了皇嗣,有些体面能说得上话了,将荣国府的爵位弄到自已这一房的头上。现在好了,不但爵位不用想了,府里的管家权也没了不说,竟然还被人生生撵到了府外去。
想到正在施工的省亲别院,质量有多少问题,王夫人都没眼看。
老天呦,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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