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位围观的女知青站了出来。
她就是那俩好奇心比较重的女知青中的一个,叫许寸妮,今年十七岁,是前个月刚从城里下乡来的陈家村。
许寸妮初来乍到,对村里的大多数人都不熟悉,所以比起村长他们,更能站在客观角度看问题。
要不是做贼心虚,二麻子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大家实情,没必要逃跑。
“我……我……”二麻子眼珠子心虚地滴溜溜直转,一时想不到借口,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陈大河一看他这样,心底就是一沉。
他还没开口,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村书记先出了声:“咱们先去他家里搜搜看,看看有没有被偷的其他粮食。”
农忙期已经进入尾声,看二麻子这熟练的样儿,想也知道很可能不是第一回了,所以他家里很大可能还藏着其他被偷来的粮食。
很不幸的,正巧路过的村书记,也是围观二麻子从草垛子那洞里翻粮食出来的围观者之一,只是当时二麻子急着逃跑,没注意到他。
不然现在可能也不会说这么多没用的辩解了。
一个村里,书记最大。
现在最大的领导都发话了,大家伙儿立即闭嘴,乖乖照做。
人群里走出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押着二麻子,一起朝他家里走去。
浩浩荡荡一群人走过,引来很多不明所以的人围观。
“这是干啥子,地里的粮食不收了?”正割麦的老大爷眯缝着眼,奇怪地看着那一大波子人。
“二大爷,你是不知道……”
听见老大爷的疑问,有那知情的立即从队伍末尾脱离出来,跟那些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宣传事情经过。
老大爷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火气都上来了。
他一摔镰刀,连麦子也不收了,气冲冲地大步追上前头的队伍:“二麻子那兔崽子敢偷村里的粮,这可是在偷咱们的命根子,走!老头子倒得看看,这造孽玩意儿心肝有多黑?”
村里不少和老大爷一样的人们纷纷加入队伍,结果等到了二麻子家,那围观的分数生生涨了一倍还多。
小在在左手大哥右手二哥,旁边还跟着个三哥,被哥哥们保护得严严实实地,站在人群靠前的位置。
这本是最佳看戏地点,但她却垂着眼,没敢往上抬。
人太多了,一张张脸上的心思更多。
妈妈说了,她还太小,对上很多张人脸的时候分辨不过来,也没法做到忽略想忽略的脸,容易脑袋疼。
所以遇上这情况就干脆别去看,不看就没事了。
看不见没关系,她还有耳朵。
小在在竖着两只耳朵听消息,很快就听到村里人从二麻子家里搜出了一大袋新粮,顿时证据确凿,他再想花言巧语地抵赖已经行不通了。
知道自己完了,二麻子脸色煞白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断地冲着周围众人磕头哀求。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偷大家伙儿的粮食,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大家再给我一次机会,书记,村长,求求你们,我只是太饿了,饿到受不了才起了歹念,我可以赎罪,随便你们怎么罚我都可以,只要不把我送到那地方去,就原谅我这一次,看在大家伙儿都是乡里乡亲的份儿上,我错了,求你们……”
不怪二麻子这么害怕。
他的行为,说轻了,是偷窃粮食,说重了,就是侵犯集体财产,割社会主义尾巴。
这是人品作风问题,更是犯罪,是要被关去坐牢的,更严重的可能还会吃木仓子。
想起以前他听说过一件事。
有两人饿得实在受不了,扒在运粮车上扎了俩小口,生吃了几口米,就被拉去毙了,二麻子更是浑身一抖,吓得差点失禁。
他才二十出头,还没娶媳妇儿,真的不想死啊!
“书记,您看这事儿怎么办?”
有人看着二麻子那惨样,忍不住有点心软,可偷粮食是大事,又不想这么简单地放过他,只能为难地看向村里能主事的人。
“先把二麻子绑起来,我们商量商量再说。”
村干部们聚在一起商量对二麻子的处罚措施。
大家伙儿都安静等待着结果,没人发现,小在在偷偷抬了下眼,又飞快低下去,抿了抿嘴。
她已经知道结果了。
不好不坏。
这事儿的处置其实取决于村干部们的态度,要闹大严惩,就干脆把人绑了,不拘是送警察局还是革/委会,二麻子的下场都不会好过。
要是念着旧情想息事宁人,就让他赔偿,再给点处罚了事,或者找个由头送农场去劳动改造。
村干部们商量后给出了对二麻子的处罚决定,由村长宣布:“二麻子得赔偿他偷走的所有粮食,并以作风不良的名义送去农场劳动改造三年。”
这处罚大家伙儿都能接受,也就没人反对。
劳改三年……
二麻子抽了抽脸皮,目露绝望,可到底没敢说什么。
干三年苦活总比没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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