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烈日炎炎,日头将柳枝晒得有气无力,偶有一丝风来也摆动的姿态敷衍。
殿内没有放置冰缸又是门窗大开,温度只比外面稍稍的低了一点。
赵子暄正看着的一份折文很是有些厚度,上面的字迹工整严谨,是他看熟了的。
折文是孟正在狱中所呈,他没有为自己申辩也没提起一个冤字。一言一辞间皆是在分析着赵子暄的处境,字字句句都精辟入理,设身处地的为他思虑。
这是一份详详细细的谋划,依策而行不难达成与赵子敬分河而治的局面。
赵子暄反复的看了两遍,最后他将这份折文合拢起来,慢慢的抬起了手。那只手停滞在半空中,既没有将东西扔出去,也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殿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喧嚣成片,一时一刻也不停歇。
良久之后,那只捏着折文的手微微的一动,纸张划过空气掀阵细微的风,“啪”一声落在了地上。
日头自正空渐渐的向西移去,光线倾斜得以照进天牢的小窗,在地上投落下一片方方正正的光斑。
孟正盘膝坐在监房的正中,仰起头来看向那方小窗。他坐的笔直,神情鲜少变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阳光一寸寸的扩大又一寸寸的缩减,看着那几尺见方的天空从蓝白化作淡橘,最后变成一片浓黑。
孟正拔下了头上的发簪,在身旁的地面上划下了一道痕迹。那片地方已经有许多道划痕,每道划痕代表了一天。
自那夜被揭穿了身份,他便被关进此处。除了天门的锦衣捕快来问过话外,再没其他人来过。狱卒的态度还是恭敬客气的,给他的监房也是最好的一间,只是并不同他多言什么。
如此的一种环境里,孟正亦是没能静下心绪。
他与展笑风不同。一步步的谋划到今日,为的既非报恩亦非报仇,他享受的是这拨弄天下的快感。但当身份被被揭出时,他对赵子暄的那些言语竟不自觉的带了八分的真意。
孟正很是鄙夷自己的这份真意,却又难能抹去这许多年来的情义。
他的内心矛盾而复杂。
偶尔他会想,若是这身份不被揭穿,将来会如何?想了许多次,答案都是同一个。待天下大乱,赵氏江山崩塌,他依旧会扶持着赵子暄,在这北地长久的立足下去。
答案竟与他的初衷相悖。
孟正静坐了几日,才问狱卒要了笔墨,用了十分的恳切写下一道折文,算是回报了赵子暄与他的知己之情。
纳与不纳全在赵子暄的一念之间。
折文递出去,时间就变得缓慢而煎熬起来。
孟正不由得自嘲一笑。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疯狂,他终究还是存了一点希望的。
赵子暄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最为理智的选择便是放他出狱,彻底的收服他,安稳住北都朝堂,而后借遁四门的搅动来打击赵子敬。如此他的皇位才能稳坐。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赵子暄并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的旨意下来。
一切都没有变化,与之前几日一般无二。
这结局也在孟正的预料之中,他重新簪好了发簪,整理了一下监牢中的干草,准备躺下身休息。
他在北地多年经营,忽然拿他下狱,朝中不会平静无澜。
赵子暄终会见他的。
孟正躺好了身,才刚刚合上眼帘便听到一阵脚步声音。起先他没在意,不想这声音渐渐的逼近了他所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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