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凉付钱的速度十分快。他早年在外边,有自己带钱的习惯,不需要暗卫帮忙,伸手一摸,便取出几块分量十足的银两。
这样的钱足够买下整个摊子,他方才还在与人讨价还价,现在倒不在意这些了,目光垂着,不知道想什么,一直看手里的灯。
花灯太多,两个人拿不完,裴词拿了一盏,悄声嘱咐暗卫将剩下的带回去给江林生,一回头,便看到谢凉正抿着唇,在捏花灯的边角。
裴词走过去,好奇看他:“怎么了?”
谢凉闻声看过来,对上他的目光,微微抿唇,目光没什么波澜,神情也没有变化,却莫名被裴词读出点不明显的期待来:“看看。”
他说着,有些不熟练捏着花灯扯了扯,看里面有没有藏着的玄机。只是这灯粗糙,似乎做的不结实,他一动,瞬间便碎在他手里。
谢凉顿一下,拿着碎成纸片的灯,以及里面干干净净的内页,微微皱眉,似乎不太能理解,面无表情看向暗卫。
暗卫被他看的目光的一哆嗦,惶恐之余,又有点疑惑。
他们的灯,确实是赶工做的,但拿出来前也是好好的灯,怎么会说碎就碎了?
他心里有点纳闷。目光朝偷偷谢凉手里的灯上看了看,没看出什么,试探着伸手去接,没被拒绝,便把灯拿过来在手里看了看。
能看出来灯的中央有很明显的拆痕。他一瞧,再对比一下痕迹的位置,心中便了然几分。
这桃花灯是他们接到任务后,自己一点一点糊的,虽然技术不好,原本却还算结实。
只有一点,不能动中间的部分,那是固定的中心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人把它拆了,那整个灯自然全碎了。
不过一般人也不会特意想着来拆这个位置才对。
暗卫捏着灯,发现了原因,有些纳闷,但不好明说,只斟酌道:“大人,这灯是不能打开的,打开就坏掉了,您看。”
他说着演示了一遍原理。
这基本是上京府玩灯的小孩子都知道的事,但说话的时候,他看着谢凉,忽然意识到什么,说的十分小心。
谢凉听了,没再说话,接过他手里的碎灯,低头淡淡看了一眼。
他这一眼其实没有表达什么,但因为十分了解,裴词站在他身旁,忽的从其中读出一种不同的意思。
裴词这些年总在忘记东西,距离近的忘得不少,距离远的记得不多,所以有许多事,他很难在一瞬间清晰的把它们串联起来。
所幸这件事还没有忘。
因此他是在一瞬间理会到谢凉想要表达的意思的。
那件事,如果要追溯,要到六七年之前了。
那一年,新帝刚刚继位,朝政不稳,一切从简,因此那一年,北疆所有的节日都没有大办过。
上元灯节,宫外灯火通明一片,宫内却反常冷清。谢凉不在意这些,也不喜欢热闹,因为朝臣那些天闹得凶,他连请安宴都免了。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上元佳节,点着灯,坐在书房里批折子。
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身边只有江林生熟悉,裴词见了,便觉得有些心疼。
因此那天特意进宫一趟,给谢凉带了些灯,让江林生布置一番。因为是自己准备的,那些灯里,都比普通的灯多塞了几行字。
都是一些普通的祝愿,并不稀罕。那时候,裴词原本以为以后的每一年都会越来越好。
不想在那之后没多久,他们就上了战场,然后平疆定土,诸事不便,也不好再在意这些。
再后来,回到上京,却又是数年分别,兜兜转转,现在想想,对谢凉来说,那年的上元,反倒是他为数不多感觉轻松的日子。
裴词猜谢凉可能是想到那一天。
只是他后来买来的灯里,已经没有裴词提前塞进去纸条了。
裴词忽的想起来,在他错过那三年里,谢凉也是这么拿来一盏灯,认真的翻看里面有没有字吗?
虽然知道这是另一个不同的开始,裴词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伸手揉了揉额角。
现在想想,一切都不是毫无征兆的。
今年不同往日,早已经没有什么阻碍,上元灯节,请安宴却依旧没有办。或许早在前几天,说要出来看灯起,谢凉便对此抱有隐约期待了。
只是裴词没有想起来。
所幸他现在明白了怎么回事,提着灯,裴词看谢凉看手里碎成许多片的荷花灯,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谢凉少年时,他便看不了对方为难,如今时光摧毁了许多东西,却不会摧毁这一点。
裴词少见的没那么谨慎和从容,他上前一步,取下谢凉手里的碎片,把一盏完好的灯递给他。
对上谢凉漆黑平静的眼眸,他想了想,轻声道:“……臣从前听闻,灯市里有种灯,可以写上字,寄托心愿,陛下可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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