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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怎么搞成这样, 鞋子呢,怎么光着脚丫子就回来了?”刘彩云看到一身狼狈的周小兰回来,吓了一跳。

周小兰避开她的目光, 趁机告了姚玉洁一状:“姚玉洁不让我穿她的鞋子, 我只能光着脚回来了,娘, 我进屋了。”

“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反常。”知女莫若母,刘彩云马上就察觉到了周小兰的异常, 扭头问周大全,“你说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要是以往受了这么大个委屈,还不得吵翻天啊,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周大全乐得妻儿不吵不闹,皱眉瞪了刘彩云一眼:“这不是好事吗?姑娘家那么爱计较做什么?芝麻大的小事都要计较, 以后嫁到婆家也是个惹祸精。你也好好教导她, 一个大姑娘就要有大姑娘的样子。”

自己随口说两句还惹来一顿教训,他怎么不去教训姚玉洁要有为人媳的样子。刘彩云的脸拉了下去, 但顾忌着大年初一这个特殊的日子, 到底没跟周大全吵架。她板着脸去了厨房,打算烧点水去给周小兰洗洗脸,泡泡脚。

这边, 周小兰一跑进屋就反手关上了门,按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大口喘气。太吓人了, 想到那木仓口对准脑袋时的感觉, 她就浑身发抖,手脚冰凉,现在想起来还腿软。

深呼吸了一口气, 周小兰坐到床边抓过被子捂住自己,让自己身上暖和起来。过了几分钟,她这种激烈的情绪总算平静了下来,脸色也好了一些。

冷静下来,她想起了那一块袁大头,赶紧掏了出来。周小兰还是第一次拥有一块银元,自是激动不已。她爱不释手地拿着银元,翻来覆去地看,怎么看怎么欢喜,简直觉得它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东西。

有了银元,她喜欢的漂亮衣服、鞋子都可以想买就买了。只是想到那个男人孤狼一样的眼睛和那把冷冰冰的木仓,周小兰的兴奋褪去了。

四块银元的诱惑力实在很大,但周小兰很怕那个男人,让她送吃的和衣服过去,她是万万不敢的。但要是回头这男人真的找上门报复他们,怎么办?他手里可是有木仓的。

就在周小兰犹豫不定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

周小兰慌乱之下,随手将银元塞进了被子里,然后坐直身,看向门口。

刘彩云端着木盆进来,见她坐着不动,嗔了一眼:“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来帮我搭把手,过来,先擦擦脸,然后好好把脚洗一下,这么脏就窝到床上,像什么样子。”

“哦。”周小兰起身蹲下先拧帕子洗脸,等洗干净脸后将水倒进了洗脚的盆里,坐在椅子上泡脚。

刘彩云拿了一件旧棉袄披在她身上,问道:“昨晚听到了好大一声爆炸,你在部队里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到底咋回事啊?”

周小兰心里乱得很,烦躁地说:“娘,你别问了,我哪知道啊!”

“成,那娘不问这个。对了,你昨天打扮得那么漂亮,有没有小伙子对你献殷勤啊?有没有相中的?”刘彩云最关心这个。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她觉得如今怕是只能靠这个小闺女了,怎么也要让她嫁个好人家。

提起这事周小兰就一肚子火:“别提了,都怪覃秀芳。本来有个男人挺好的,才二十岁出头,就已经是个营长了,而且长得也俊,但不知道覃秀芳用了什么法子,他竟然请覃秀芳跳舞,不请我。”

听到这条件刘彩云顿时眼睛一亮,至于后面的她压根儿不在意:“你傻啊,他这么大个官,还能娶覃秀芳这种离过婚的女人不成?说不定啊,就是你们都盯着他,他谁都没相中,找了覃秀芳做挡箭牌,覃秀芳只要还有点脑子就知道他不可能娶她。”

周小兰本来快死的心被刘彩云说得又活泛了起来,眼睛发亮:“对哦,覃秀芳可是离过婚的,他总不想被人说捡别人的破鞋吧!只是,那个人看起来有点难接近。”

刘彩云不觉得这有什么:“人家条件好,自然就挑。你看咱村里那个玉华家的闺女,就是比别人长得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点,说亲的时候不也挑三拣四,更何况一个营长。这女追男隔层纱,使使劲儿,男人就管不住他们的裤腰带,他那是军人,只要他不规矩,他就得娶你,不然咱们去部队找他们领导……”

“娘,你在干什么?不用收拾,待会儿我自己来。”周小兰本来听得起劲儿,谁知道一扭头看到刘彩云在整理她的床铺,吓了一跳,连忙出声喝止她。

但为时已晚,刘彩云抖着被子,一块扁圆的银元滚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刘彩云捡起银元,侧头面色阴沉地看着小兰:“你哪儿来的这个东西?还藏着掖着,生怕娘知道了?”

周小兰见瞒不过,咬住唇:“哎呀,我告诉你就是……”

她将今早无意间碰到那个男人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求助地看着刘彩云:“娘,你说咱们怎么办?”

刘彩云捏着银元说:“不管了,那男人肯定是不方便露面,才会给你银元,让你帮他买东西。反正他也不知道咱们叫什么名字,住哪儿,咱们把这块银元藏好,谁都不告诉,江市这么大,他肯定找不到咱们。”

“我,我……,他恐怕知道了我们家人的名字。”周小兰吞吞吐吐地说。

她那时候气疯了,骂了周家成,姚玉洁,后来还骂周大全只疼儿子、孙子,不管她这个女儿。那个男人肯定把这些话听了去。

刘彩云不解:“他怎么会知道咱们家里人的名字?你告诉他的?”

周小兰赶紧摇头,扯了个借口:“就是我很害怕,喊了爹娘的名字。”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刘彩云顿时觉得这块银元有些烫手了。

周小兰瞧她这副为难的样子,那种被木仓:“娘,要不咱们把这个事告诉部队吧,他肯定是个坏人,回头部队抓到了他,说不定还会奖励咱们呢!”

刘彩云斜了她一眼:“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能想到,那个男人不会想到?他会乖乖在那里等咱们?万一回头发现咱们告诉了部队,他来伺机报复,你说怎么办?而且部队能奖励咱们什么?银元吗?”

大概率是不可能的,在家属区生活了几个月,她们见过表彰会,大多都是奖章或口头表扬,不值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眼皮子浅的母女俩意识不到这种荣誉奖励的重要意义和巨大好处,反而觉得这东西不如手里的银元实惠,舍不得将这个银元交出去。

周小兰被刘彩云说得更六神无主了,无措地看着她:“娘,那你说怎么办?”

刘彩云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想了一会儿,她捏着银元说:“这个钱先放我这里,咱们再想想吧,他肯定是吓你的,哪能真找到咱们这儿来啊。”

周小兰看着被她拿走的银元,无精打采地说:“哦,好吧。”

刘彩云知道她不高兴,连忙说:“这事你别告诉任何人,明天娘带你去逛庙会,听说这城里的庙会比咱们乡下的集市都还热闹,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卖呢!”

周小兰的心情这才好转:“真的,娘你真是太好了。”

“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不对你好,对谁好?吃过午饭了吗?”刘彩云又问。

周小兰摇头委屈地说:“饭都没吃,他们就把我赶走了。”

“娘去给你热饭。”刘彩云立即说。

覃秀芳从庙会回家就开始忙活了起来,火腿肠是年前就准备好的,这个倒是不用费什么心,主要是打理土豆。这些土豆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个别发了芽或是表面出现了青皮,得将这些部分削掉,然后将土豆切块,放进水桶里,淘洗一遍,用清水泡着,免得土豆表面氧化发黑了。

将土豆打理干净,覃秀芳又着手准备调料。土豆的调料也很简单,将辣椒炒干,研磨成米分,再准备点盐和五香粉,切点小葱,买一袋味精就行了。

弄好了料,看还有时间,覃秀芳又将比拇指大一点点的小土豆挑了出来,洗干净,没去皮,就这么晾干,然后用竹签串起来,四个一串。她准备明白试试烤土豆,这种小土豆不适合做狼牙土豆,她想看看换种方式有没有人喜欢。

忙活了到天黑她才收工,晚饭还是跟老板娘两口子一起吃的,是老板炖的鸡汤。虽然老板做菜水平不怎么样,汤炖得还可以,去掉了腥味,只余母鸡的香味,鸡肉炖得很烂,轻轻一咬就能将肉扯下来,覃秀芳非常捧场,连汤带肉吃了整整两碗。

吃过饭,老板娘说:“明早让你姐夫送你过去吧,你一个人要带那么多东西,怕是忙不过来。”

她的东西确实一个板车都运不完,覃秀芳便谢过了老板娘:“那成,麻烦姐夫了。”

次日,天亮后,阿荣就跟覃秀芳一起出了门,赶往庙会。

这会儿庙会上没什么人,戏班子的台子旁除了两个半大的男孩凑在一起取暖打瞌睡守着人台柱子,其他人都还没来。

覃秀芳将板车推到昨天约定好的地方,卸下了炉子和食物、煤炭等物,稍做整理就开始生火了,火一燃起来,两个冻得嘴皮发青的孩子马上凑了过来,搓着手,眼巴巴地瞅着覃秀芳。

覃秀芳从板车上拿了两个折叠的小凳子,递给他们:“你们要不嫌炉子呛就坐这里吧。”

“不嫌,我们就坐这儿。”两个孩子连忙表态,伸出冻得像胡萝卜一样的手指颤颤巍巍地靠近炉子边。

覃秀芳看到他们手上的冻疮,无声地叹了口气。

收回目光,她先烧了一锅开水倒进一个大木桶里,再将今早煮好沥干的土豆放进另一个容器里,然后放进水桶里,盖上盖子以保温。

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她弄的这一切,感觉挺新奇的。

覃秀芳侧头就看到他们俩渴望的目光,笑了下:“想不想尝尝?”

两个孩子羞赧地看着她,抿了抿唇,小声地说:“我们没钱。”

这两个孩子一个叫阿东,一个叫小志,都是流离失所的孤儿,跟着戏班子混口饭吃,口袋比脸还干净。

“没关系,姐姐不收你们钱。”覃秀芳笑眯眯地拿出竹筒,各自给他们打了一筒土豆,稍微撒了一点盐,没加其他的,因为他们俩没吃早饭,不宜吃太重的口味。

两个孩子接过竹筒,感激地说:“谢谢姐姐。”

覃秀芳笑了起来:“不客气,快趁热吃吧。”

两孩子顿时狼吞虎咽起来,那模样,看得覃秀芳都担心他们噎住了嗓子。

路过的一个小孩看到了,马上拽着他娘的衣服说:“娘,我也要吃那个,他们吃的好香啊!”

大过年的,逛庙会本来就是为了吃和玩,只要孩子喜欢,又不是太贵的东西,大人自是不会反对。

覃秀芳万万没想到,第一份卖出的竟然是土豆,而且还是这两个小家伙给她带来的。

等客人走后,她调侃道:“回头没客人就让你们俩坐在这里吃土豆,那简直是活广告!”

“姐姐,什么叫广告啊?”阿东抬起小脸,不解地问覃秀芳。

覃秀芳心想,莫非现在还没广告这个说法?她赶紧换了个说辞:“就是招牌的意思,说你们俩是我的活招牌,坐在这里就能替我招揽生意。”

两个孩子似乎没被人夸过,裂开嘴傻笑。

这两个孩子虽是孤儿,但却是那种很懂礼貌的孩子,吃完土豆后,他们马上拿起竹筒去井边打了半桶水洗干净,拿回来还给了覃秀芳,又问覃秀芳:“姐姐,你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吗?我们力气很大,什么都会。”

覃秀芳看着他们瘦得跟竹竿似的胳膊,想笑笑不出来,温柔地摸了一下他们的头说:“不用,姐姐这儿暂时没事,你们坐在炉子边烤火吧。”

等到上午十点左右,太阳升了起来,驱散了空气中的寒气,人逐渐多了起来,庙会热闹了起来,戏班子的人也来了,开始摆起家伙,准备做生意,两个孩子也赶紧过去帮忙打杂干活。

很快戏班子外面就围了一圈人,覃秀芳也赶紧抓紧时间烤火腿肠。

不多时,油滋滋烤肉混合着孜然的霸道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看戏看得正起劲的人群骚动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好香啊?”

“像是肉烤焦的味道,油滋滋的,我好像听到了滴油的声音。”

“娘,我要吃,这个好香啊,我从来没吃过。”

“好,我们找找,看哪里在卖。”

“那边,看到了。”一个个头很高的男人仗着身高优势垫着脚,顺着香味的方向,第一个找到了覃秀芳的摊子,他立即挤出了人群,跑到摊子跟前,兴味地看着覃秀芳手上用竹签串着烤得油滋滋的火腿肠,好奇地问,“大妹子,你这是什么?”

覃秀芳笑着说:“烤肠,用猪肉做的,一根只要五十块,大哥要不要尝尝?”

牵着孩子过来的一个妇女听到这话,撇嘴:“这么小个东西就要五十块,也太贵了吧,你们这些商人也太黑心了,就不能便宜点吗?我看三十块就差不多了。”

听到这话覃秀芳也不恼,笑眯眯地解释说:“大嫂,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大米都要二三十块钱一斤了,我这可是猪肉做的,猪肉比米都贵多了,我卖这个价挺良心的了,你算算,真不贵。”

实则不然,她的货都是一个月前囤的,那会儿物价还没现在这么离谱,而且里面还掺了不少淀粉,淀粉就是粮食做的,价格自是要便宜许多。

但覃秀芳不觉得自己黑心,她现在将东西卖了,去采购原材料也一样要花大价钱,不提价,后面她连买食材的钱都没有。

年轻男人听了倍觉有道理,爽快地掏出五十块,递给覃秀芳:“姑娘,我买一根。”

“好嘞。”覃秀芳接过钱,手脚麻利地拿起一根烤熟的火腿肠,问男人:“要加辣椒吗?”

男人不食辣,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不吃辣椒。”

覃秀芳就直接将烤火腿肠递给了他。

男人接过就忍不住咬了一口,一口下去,真香,表皮烤得有些酥脆,里面却很软,混在一起,味蕾似乎都被调动了,满口生香,他从来不知道猪肉还能这么做,真的是太好吃了。

他几口就把一根烤火腿肠吃完了,然后又掏出了两百块钱递给覃秀芳一下子就要了四根:“姑娘,再给我来四根。”

旁边的小孩看得两眼发直,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他不依不挠地拽着妇女的袖子:“娘,他买了好多,肯定好吃,我就要吃这个,你给我买一个嘛。”

妇女刚才还嫌覃秀芳卖得贵,骂人家黑心,儿子转头就吵着非要吃,她有点下不了台,脸上讪讪的,骂了孩子一句:“吃吃吃,就只知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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