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满脸黑线地从地上爬起, 无视了打扮怪异、蹲在地上打量动物园大猩猩眼神看他的少年，太宰治复又哼哧哼哧爬回了楼顶。

中原中也：“太宰治！？”

黑敦：“太宰先生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芥：“黑……衣人，还要再跳一遍吗？”

“哟。”

随意挥了挥手，太宰治双手插兜轻松从几个目瞪口呆熟人们面前没事人一样掠过, 动作重复, 行云流水, 再次坠落。

“又、又跳了！”

“等等！你们怎么都没拦他？”

“你也没拦。”

“我……没反应过来。”

“电梯好像坏了……那家伙爬上来的？”

……

反复几次后，年轻的港黑首领依旧没能极乐成功。

他将目光愤愤然投向那个似乎无法被其他人看到的玫红色眼睛的少年, 对方此时脸上露出恶作剧一般的笑容，像只无所事事的猫蹲在地上看着满脸是血的自己。

一个青花鱼翻身从地上翻起。

“——你是异能者？”

太宰治问着这个坏了他好事的人。

得到的是笑而不语的肯定点头。

既然这样，为什么会有异能者的异能对拥有【人间失格】的他生效？

时间好像静止了。

久久地, 没有人走过来查看第十六次从顶楼一跃而下的他的状况。

这个时候的太宰才猛地惊觉，周遭，除他与面前人以外的所有生物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全部静止凝固在原本的位置之上。

便是连飘落一半的落叶也都纷纷凝滞了轨迹, 悬停在苍青背景的半空当中。

“你，很奇怪呢, ”琉璃色泽眼睛的漂亮少年凑近上些，直视着脸颊被大片血污所染的黑发男子，“之前我所遇见的人类，大家都想活得更久些、甚至不惜拿他人的性命用以抵赖。——为什么只有你好像和他们都不大一样？”

面对着极近的明显非人类眼睛的注视, 黑发的青年既没有躲开也没有闪避。

“我这边才要觉得疑惑呢～”

眸色沉下来，抛出了根本不能作为回复的同为疑问的问题：

“你们这些讴歌生命的家伙真的觉得，人活着是存在某种价值的吗？”

被用问题回答问题的少年看似十分苦恼地皱了下脸，拉开两人间距离做出思索的模样。

“我连宇宙的尽头都不知道在哪，又怎么有能力告诉你正确的答案呢？”

太宰治：“……”

*

后来的太宰从这名奇妙的少年口中得知了刷新他三观的真相。

自己曾经所存在的世界，实际是被某人所创造出来的虚拟的世界——

他也好, 其他人也好，大家自始至终生活在一本当中，命运□□作着。

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得清了，为何曾经无数次跳河或是食用有毒蘑菇亦或化作晴天娃娃悬挂在树上都无法如愿死亡，纯粹是因为“设定”的缘故。

——是因为拿起笔创造出他的作者并未安排其死亡剧情的结果。

“所以你从这里跳下去，如果没有我阻止的话，也只会回到原本的主线故事上哦？”

神秘的少年如是说。

在太宰发愣的功夫，漂浮在半空中捧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书棒读道——

【重力带着他下落了很久，很久】

【……没有传来他落地的声音

【……】

【（太宰治）逾越了生与死的边界，到了谁都无法找到他的——那个世界】

“——书里，是这样写的哦？”

瑰红色的眼眸里带着似有若无嘲弄的笑意，少年似乎期待着理想落空的表情出现在对方的脸上。

少年并非人类。

确切来说更接近于“魔女”。

于是比起人类的喜悦，更乐于看到崩溃、疯狂、欲念的丑陋影像出现在他们的身上……

这会使得他身心都无比愉悦。

在他的面前，名为太宰治的角色默坐在地上，猩红的血液顺着清秀的脸庞缓缓留下，似乎永远不会结痂愈合，他的隐没在刘海的阴影之下，一时间沉默无声。

带着恶意与孩童般邪恶好奇的少年，将那本封皮印刻了书名《文豪野犬beast》的薄薄小册子随手扔向地面。

纸页如同蝴蝶煽动翅膀旋转下落的途中，下一秒魔术特效般变换成飞舞的白鸽掠向苍空。

洁羽扇动带起的气流扬起沉默着的年轻首领那头蓬松的黑发。

这时，重又露出半只鸢色眼睛的男人缓缓抬高了头。

“我尚且如此的话，那么你又如何呢？”

本以为猎物即将到手的少年这时微微一怔。

“高人气注定了作者不会赐予‘太宰治’这个角色真正的死亡，——那么你呢？”

“——作为发泄口而存在的、从作者内心产生的完全的‘恶’，必须不断重复着诱惑人类、以人类的负面情绪为食的设定，这样的生存方式，这样毫无价值地活着，难道不觉得可悲吗？”

戏谑沙哑的嗓音沉静地叙述。

太宰治微笑着，黑暗却逐渐扩散占领至整个眸底。

“……”

过了良久，耐心聆听完的玫瑰瞳少年怀着发自内心的敬佩之情清脆鼓起掌：“啪啪啪。”

被完全戳中痛楚的他似乎并未产生一丝一毫的怒意，显然这也意味着他毫无人类的情感这一设定。

“只是第一次见面就知悉了如此繁多的信息么？我该说不愧是被读者冠以了‘手握剧本’名号的男人吗？”

他套着皮质黑手套的食指顶了顶头顶魔术帽的帽檐，笑容愈发灿烂：

“还有，阁下的眼神与发言真谓是满溢黑泥，是为了激怒我才有意为之的？——果然，连我的异能力会因为注意力分散与情绪的细微波动而失效这点，也被阁下解析出来了？”

“—”黑发的青年从鼻腔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唇角同对方般虚伪地上扬，抬眼望了望周遭被凝固的景象，“一半一半吧。”

“我们两个似乎十分合不来呢，看来您也是这么认为的，”少年抬起脸，抬指轻轻退开了对准额头的枪口，“不过，这个对我不管用哦。”

“——”

话音欲落未落，执枪之人扳机早已事先一步扣下。

震碎鼓膜枪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大片在眼前喷射开的猩红。

脸上并未传来预料当中的温热粘腻感，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被光明亲吻般的柔软。

太宰治抬眸，定睛细看，这才顿悟那本以为血液的鲜红，不过是肆意朝他涌来的、破碎的红色玫瑰。

娇艳的花瓣聚拢将其扑倒，尔后在倏然放大半只鸢眸中重又聚集成人型。

未等再做出下一步反应，当时看来足以称得上疯狂、出乎意料的事情便就这么发生了——

直到嘴唇传来柔软触感、唇齿被蛮横撬开，舒适地半眯起的玫色瞳孔于眼前放大，细微的电流感随着深入攀附着脊椎蜿蜒而上之时……这才幡然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是魔女之吻，”面对着惊讶的太宰治，分离开的少年淡定抬袖，擦去残留在嘴角牵扯带出的银白色丝线，“这样一来，就算侥幸逃离了原作者笔下的世界，你也将拥有同我一样不灭的守恒体质了。”

他抬起其中一根指头，仰了仰脸：“这是报复。”

“……”

“……”

*

抬起的拳头揍到了棉花上，太宰治从宽敞的卧房中醒来，看着被他垂出去的枕头从墙壁滑落。

指腹触碰上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度，不属于他的记忆也在这一瞬涌现填满他的大脑——

“他”的名字叫做“津岛修治”。

自小生长于大户人家，极度缺乏疼爱，在与书为伴的日子里迷上了当代文豪“芥川龙之介”的作品，并追随其脚步也成为了一名作家，笔名——

“太宰治”。

顶着昏昏涨涨的脑袋，讶异于自己崇拜“芥川龙之介”的设定，完全不明白这个世界情况的他视线下意识偏移，投掷向床头柜上几近半空的安眠药瓶身。

还残留着水渍的玻璃杯，隐隐鼓胀感的腹部，意识到服用下过量剂量药物已经死去的原主，这时被恰好投放至此世界的自己取代。

望向镜中的自己，十来岁的稚气未脱的少年脸，同十来年前自己的面容别无二致。

他……又穿越了。

世上竟然会有如此荒诞的事情！

发生在头上的经历过于离奇，太宰治几乎都要怀疑自己近期是不是过于水逆。

无奈叹了口气，权当是那个外表看起来乳臭未干小鬼同他玩的一场幼稚游戏。

不过，说起来……

回想起某双靠近眼睛的他不自觉又拿指尖微触碰上双唇。

那个家伙——吻技有够差的！

他又不是苹果，像那样啃他做什么？

他可没有被男人亲的兴趣……

“修治！夜君来找你玩了哟～”

姐姐的声音穿将过来，穿透门板。

记忆是这样告诉太宰治的，这是属于他在这个世界亲姐姐的声线。

莫名有些微妙的不适应感……

要知道在原本的世界，被森鸥外捡回去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身边都没有一个可以称为“家人”的人。

思考过久了没有立刻答复，楼下的嗓门又大了几分。直觉告诉太宰治，这个时候若是不好好回应会被对方找上门来猛揪耳朵，身体甚至给出刺痛信号。

“是是～”

敷衍地回应了一声，决定同最初穿越到if线上时一样实行“既来之则安之”的计划静观其变，懒洋洋地走出房门。

然而在见到面前气呼呼找上来的姐姐身边站着的小矮子时，瞬间不淡定了。

“你这家伙！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太宰治手指着被他大反应吓到而瑟缩到自家姐姐身后的黑发少年，睁大眼睛用着恐吓的口吻怒：“别以为你染个黑头发我就不认识你了！强吻狂魔！”

心智也像是受了目前少年人身体的影像，浑身缠满绷带的少年用力一跺脚，将打过蜡的高级地板蹬了个闷响。

再然后，“duang”一声，后劲肉遭受痛击。

“你小子瞎说什么呢！？别人夜君大老远跑上门你就是这样失礼的态度！”说着脱下揪起了脚边的粉色塑料拖鞋，顺手拧上太宰治的耳朵，边说边打，“叫你不要浪费绷带，又缠一身绷带！又缠一身绷带！像个什么样子！”

被拖鞋和拧耳朵伺候得吱哇乱跳的太宰治眼眶当时就湿润了，原地蹦蹦跳跳又是嘴甜又是撒娇求漂亮姐姐原谅。

最终……在姑娘惊讶的“好哇你，不学好，调戏到你亲姐姐头上来了”的震惊发言中，遭受了更多的家庭毒打，一阵鸡飞狗跳后，还是那名长着与先前那人一模一样脸的小少年好说歹说拦下了怒气节节攀升的太宰姐姐。

……

“你们好好玩，修治要是敢欺负你直接和姐姐说，姐姐帮你揍扁他！”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留下了两个少年人的姑娘潇洒转身，扬长而去。

太宰治：“……”

这是亲姐姐啊？

简直比蛞蝓那家伙战斗力还要惊人。

今后的日子看来十分不好过了……

*

名为“有栖川白夜”的天才少年在日常生活中是个腼腆老实的孩子，也是这个世界名为“津岛修治”唯一的友人。

“竟然是这样的设定呢。”

津岛修……哦不，或许该说占领了“已经因服用过量安眠药而死亡津岛”的太宰治，转着笔，百无聊赖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