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来。”
语瞳觉得莫名其妙,心里又气!慕淮从不拿这种命令的语气跟她讲话的!下了楼,踩得脚步重重。
街灯下,慕淮镇定地站着,眼底是一片严肃,语瞳没见过他这样的神qíng。
他一看见语瞳就走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急急审问似的:
“你跟以淮见过几次面?你们经常一起出去?”
语瞳皱眉甩开他的手,不解他qíng绪的转变为何。
“你说什么呀!只是那时候在南部拍广告的时候他也在,就这样罢了。”
“那你今天为什么去找他?还跟他一起跷班?!”慕淮的神qíng其实不只是严肃紧张,更像是忧虑。
“我说过了呀,”语瞳烦起来了。“我在南部看不顺眼他傲慢的样子,跟他吵了一架,后来觉得自己也有错,就去跟他道歉,然后两人去山上走走——我跟我男的同学、朋友都有可能这么做的,你紧张什么?”
他直勾勾地瞪着语瞳,语瞳的神qíng自然不像作假,而他眼神里的yīn鸷烦忧却久久无法平复。像是为了平抚自己太过激昂的qíng绪,他燃起了一支菸,非常深沉地思考。好半天,才缓缓沉声开口:
“我紧张,因为我担心你……被他利用而受伤。”
这话太严重。语瞳本能地拧起眉。
“你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慕淮重复了一次,像在思索可用的言词。末了,才像是放弃地长长吐出一口烟。“我一直没告诉过你,我家跟殷以淮之间的渊源。”
“无所谓,”语瞳摇摇头。“谣言我听得够多。而且下午殷以淮也说了些,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版本。”
慕淮把才刚点燃的菸gān脆踩熄在脚底,所讲出来的话,也比较直率了。
“好。不管你听的是哪个版本,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父亲在殷以淮廿四岁时终于找到他,那时他母亲刚过世,他只是个刚出社会的小小助理工程师,我父亲觉得愧对他,于是带他回台北。”
他顿了顿,再说:
“从来不曾见过面的兄弟姊妹忽然相认,你不能要求我们立刻兄友弟恭。而我们逐渐也发觉在以淮冷漠的面具下,其实有更多的恨——恨我母亲当年如此对待他们母子,甚至连我们一同恨进去了。”
语瞳静静听着,cha不上半句话。恨?是的,就算不是恨,任何人也能清楚地发现以淮对殷家人的那种嘲讽与不屑;可是异地而处,换成她是以淮,换成慕淮是以淮,没有人能有忍怒不言的涵养呵!
“我家的麻烦事,我想你也不见得有兴趣听,我唯一想告诉你的是,”慕淮的眸子在夜中更显深沉,像两口看不见底的深井。
“以淮长年待在国外,然而每次回台北,他总带走一样东西。第一次,我父亲给了他IMP,美国的总监位置;第二次,台北的广告公司挂了他的名;第三次,也就是我父亲过世的那一次,他分到了我父亲的遗产;这回,我父亲走了,他不能再从殷家带走任何东西,于是我怕他想带的是……”
语瞳不由自主地抬起视线,等着慕淮说下去。慕淮定定地看她一眼,缓缓吐出一个字:
“你。”
语瞳又惊奇又骇异,脑子里乱纷纷,本能扬高了声调:
“你——怎么会这样想?!”
“这是非常简单的联想。”他凝视着语瞳,眼里有着撒不去的yīn影。“财富地位他全都有了,而且再不能从我们手中得到更多。然而他知道我喜欢你、在意你,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利用你来打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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