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京城,已经颇为寒凉。
纪轻舟肚子一天大过一天,生活本就诸多不便,随着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厚,行动起来便越发困难。
依着唐恕的叮嘱,他每日还不能一直躲在屋里,需得出去走动走动,这让纪轻舟十分困扰。后来李湛知道他每次出门犯愁,又怕他出去着了凉,便让人在宽敞的前厅里置了暖炉,这样他每日在厅内走动效果也是一样的。
这些日子,小皇帝每日下朝之后,都会蹭着李湛的马车一起去王府。
后来他更是以宫里的暖炉烧得不够旺为借口,隔三差五留在王府过夜,连福安宫都不愿意回去了。
王府前厅内,小皇帝脱了外袍像个小大人一样盘腿坐在矮榻上,他手里拈着小山刚蒸出来的米糕往嘴里塞,一边被烫得龇牙咧嘴,一边又不舍得放下,“嘶哈嘶哈”地吃完了一整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宫里天天吃不饱。”李湛失笑道。
“皇叔你怎么只说我不说舟舟?”小皇帝笑道。
一旁被烫得“嘶哈嘶哈”也刚吃完一块米糕的纪轻舟挑了挑眉,假装没听到小皇帝的内涵,伸手又拿了一块。
“这东西不能吃太多,仔细一会儿用膳的时候反倒吃不下东西了。”李湛一把攥住纪轻舟的手,另一只手端起米糕示意让一旁的果子拿走了。
小皇帝趁人不备眼疾手快地从盘子里偷了一块,然后趁着李湛不备又偷偷分了一半给纪轻舟。
小皇帝自以为做的隐秘,却根本没逃过李湛的眼睛,只是纪轻舟将那半块米糕整个含进了嘴里,李湛又不能让他吐出来,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小皇帝趁机朝纪轻舟眨了眨眼,一大一小两个人顿时不约而同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舟舟,宝宝什么时候出来呀?”小皇帝吃完了米糕擦了擦手,便挪到纪轻舟旁边坐着,小手在纪轻舟隆起的肚子上轻轻摩/挲着,一脸的望眼欲穿。
纪轻舟道:“唐大夫说再过个十来天就可以吧。”
他其实还挺庆幸唐恕打算早些将这孩子剖出来,不然真等到足月的话,他肚子至少还得大一圈,到时候行动只会更加不便。
“哇,还有十天我就要做哥哥了!”小皇帝一脸憧憬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又朝李湛道:“皇叔,还有十天你就要当娘亲了,你高兴吗?”
李湛淡淡笑了笑道:“嗯。”
他的那反应略有些勉强,小皇帝一时有些闹不明白,却也没问。
小皇帝早就发现了,这些日子他皇叔一直喜欢走神,经常一个人默默叹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有纪轻舟知道,随着唐恕说的那个日子越来越近,李湛又开始为此而焦虑了。
哪怕唐恕已经朝他证明了自己的医术和能力,甚至李湛此前也相信了。
可这不妨碍事到临头他依旧会忍不住担心和不安……
当日入夜后,李湛照例守着纪轻舟,待他躺下后便打算离开。
纪轻舟却伸手拉住他的手指道:“今晚别走了。”
李湛闻言一怔,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这事儿还要从唐恕说起,前些日子李湛和纪轻舟一直是睡在一起的,但两人都血/气/方刚且正处在热/恋期,所以待在一处总忍不住搂/搂/抱/抱做一些亲/密的举动。
偏偏纪轻舟如今身子重了,太亲密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所以后来唐恕为纪轻舟诊脉时发觉他有些上火,推测出八成是李湛撩/拨的结果,最后便发了话,“勒令”两人不可以再睡在一起,必须分房休息。
李湛虽百般舍不得,但为了纪轻舟的身体却不敢大意。
算起来,两人已经分开休息了有一段日子了。今天纪轻舟突然开口留他,李湛少不得要犹豫一下,但他最后还是决定不拂了纪轻舟的心意,老老实实留了下来。
“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睡好?”纪轻舟伸手抚过李湛带着些许青黑的眼框,开口道:“要不然从今天开始,你还是搬回来住吧。”
李湛伸手握住纪轻舟的手,却不敢做太亲密的事情撩/拨他,便道:“我还好,左右也没多少时日了,再等等吧。”
“你还记不记得我上回跟你说的,有件事情想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告诉你。”纪轻舟问道。
李湛点了点头道:“记得,怎么……你改主意了,想今天就告诉我?”
“不是。”纪轻舟忙道:“我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还挺……令人惊讶的,我怕你到时候万一接受不了,所以我决定孩子快要出生的时候告诉你。”
纪轻舟倒是不觉得李湛会接受不了这件事,他是看到李湛如今这个状态,生怕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怎么着,李湛倒是急出什么病来。所以他打算在最紧张的时候告诉李湛这个秘密,借机转移一下李湛的注意力。
李湛闻言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其实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来着。”
“你也先别说,我现在不想知道。”纪轻舟大概也猜到了李湛要朝他说的是什么,便伸手在他嘴上轻轻一掩,道:“这几日你就好好想想怎么朝我坦白你的秘密,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不然万一吓到了我,那就麻烦了。”
李湛与纪轻舟不同,他不知道纪轻舟要说的是什么,却知道自己这秘密着实是有些惊世骇俗,所以轻易也不敢说出来,怕万一真吓到了纪轻舟。
被这件事情一闹,李湛的注意力果然稍稍被分散了些许。
接下来的几日,纪轻舟见他面色稍微好看了些,这才放心。
原本依着唐恕的计划,再过三五日时机便成熟了。
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这天早晨李湛早早起来去早朝了,纪轻舟肚子有些饿,想起来吃点东西。小山正去给纪轻舟准备早膳的当口,纪轻舟饿得难受便想吃口点心,没想到因为屋里的暖炉太热,点心放了一夜被风干了,他咬了一口没留神,被点心渣呛到了。
这一呛不要紧,纪轻舟咳了个天昏地暗……
直到他将不小心吸进去的点心渣咳出来,便觉得小腹有些微痛。
“果子……”纪轻舟一手扶着小腹,皱了皱眉道:“你去找唐大夫过来。”
果子方才见他这一顿咳便吓了一跳,如今一听他要找唐恕,更是吓得够呛。
果子不敢在这个时候离开他,着外头守着的护卫去喊了唐恕过来,没一会儿工夫唐恕便到了。此刻纪轻舟小腹的微痛感已经变成了有些难以忍受的剧痛,那痛意来得非常快,只片刻工夫纪轻舟便疼得出了一头冷汗。
“你可真是个急性子,三五天的工夫都等不得!”唐恕一脸无奈地替纪轻舟诊了脉,然后便吩咐人去备好了他需要的一应物事,最后还不忘让人去宫里通知李湛。
纪轻舟疼得面色苍白,有些紧张地问道:“早了这几天,会有问题吗?”
“当然会有问题了,问题可大了!”唐恕道。
他此言一出,屋内众人都吓了一跳。
纪轻舟一把扯住他的衣袖,颤声问道:“会有什么问题?”
“孩子的生日变了啊!你知不知道我选的那个日子,是千挑万选的良辰吉日啊!”唐恕一脸无奈地道。纪轻舟闻言差点被他气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才是孩子他爹,他什么时候出生本也不该让你选日子。”纪轻舟道。
“我是他师父,当时咱们可说好了的,你可别想赖账!”唐恕一本正经地道。
纪轻舟疼得连和他斗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倚在榻上一直冒冷汗。
果子在一旁拿着布巾给他擦汗,小山则带着府里的下人去准备唐恕要的东西。
没一会儿工夫,小山亲自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唐恕闻了闻,开口道:“趁热喝,一口都别剩下。”
纪轻舟接过那药碗尝了一口,被苦得差点吐出来,唐恕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那意思这药必须得喝。纪轻舟此刻哪里敢讲条件,当即捏着鼻子将那碗药喝了个干净。
“这个药喝了……是不是就感觉不到疼了?”纪轻舟问道。
“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样的。”唐恕一边在一旁摆弄他的一排刀具,一边开口道:“但凡事都有个例外,这要看你的运气。”
纪轻舟简直是没脾气了,问道:“要开始了吗?”
“至少得等个一盏茶的工夫吧,说不定要更久。”唐恕好整以暇地道:“这要看你什么时候能睡过去。”
说话间纪轻舟身上又传来一阵尖锐痛意,他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堪堪没让自己叫出来。
“疼就喊出来,我不嫌吵。”唐恕道。
“不疼!”纪轻舟嘴硬道:“你跟我说说……他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唐恕抬眼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当初我说要告诉你们,你非拦着我不让说,说是要留个悬念,怎么这会儿眼看都要生了,又忍不住了?”
“我是怕……”纪轻舟拧眉道。
“别怕,不会让你有事的,你要是出了事儿你们家王爷不得生吃了我?”唐恕道。
唐恕见他面色苍白,知道药力还没发挥作用,便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开口道:“你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一下别的,例如孩子生下来万一长得不像王爷怎么办?”
“不像王爷难道像你?”纪轻舟没好气地道。
“不错,还有力气损我,很好。”唐恕说着又伸手搭着纪轻舟的脉,片刻后开口道:“估计再有一盏茶的工夫你就能睡过去了,还有什么想说的,赶紧。”
纪轻舟这会儿被疼得近乎脱力,闻言有气无力地问道:“遗言吗?”
“别这么晦气,我指得是……你肚子上的伤口是喜欢要横着的还是竖着的?缝合的针脚喜欢细密一点的还是粗犷一点的……”唐恕一脸笑意地问道。
纪轻舟实在没有心情去与他说笑,想了想突然开口道:“果子……你帮我拿纸笔过来,我要给王爷写封信……”
“这就没必要了,又不是见不着了。”唐恕道。
“你懂什么?”纪轻舟苍白地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道:“这是我和王爷之间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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