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大当家说的，好像到哪位爷身边侍候，能由着我挑一样。</p>
唉，就是由着我挑，我也去不了。</p>
我们三爷身边的小厮，照我阿爹的话说，个个都能考个童生出来。</p>
三爷身边的小厮，心眼也好使，一个个，聪明得不得了。</p>
至于我，我是我们相爷经了眼，挑到我们七爷身边侍候的。</p>
我们相爷说我：心眼不多不少，正正好够在我们七爷身边侍候。”听喜语若连珠。</p>
跟他家七爷一样，他也非常喜欢跟李大当家说话儿。</p>
“你跟你们七爷，是挺主仆相得的。”李桑柔认真严肃的评价了一句。</p>
“那可是！我可是我们相爷经眼挑中的。”听喜颇为骄傲。</p>
“你们三爷之后，就是你们七爷了，那你们三爷也没多大吧？”李桑柔东一句西一句。</p>
“我们三爷比我们七爷足足大了一轮呢！”听喜竖着俩手指摇了摇。“我们大爷，二爷和三爷差的不多，我们三爷今年三十四了，大爷今年四十二。</p>
在我们三爷后头，我们老夫人生了位姑娘，刚满一周岁，一病没了。</p>
在这位姑娘之前，我们相爷和老夫人生了三子一女，都好好儿的，从来没伤过孩子。</p>
说是那位姑娘生得又极好，聪明得不得了，这一伤，我们老夫人心疼极了，就病倒了，一病就是好些年，病重的时候，说是我们相爷连棺椁都备下了，病好的时候，也是病着。</p>
后来，说是我们老夫人一诊脉，说是又怀上了，我们老夫人这病，就好了，后来，就生了我们七爷。</p>
我阿爹说……我阿爹是跟在相爷身边侍候的。</p>
我阿爹说，我们七爷小时候，相爷最疼我们七爷，说是我们七爷救了老夫人。</p>
不过到后来，我们相爷就不说这话了。</p>
我到我们七爷身边侍候的时候，常听我们相爷和我们老夫人说：我们七爷，是专程来让他们知道知道，这为人父母的艰难。”</p>
李桑柔一路听一路笑。</p>
潘相四子一女。</p>
一女出了名的贤惠能干，现随夫在任上。</p>
四个儿子，前面三个，老三探花出身，老大进士出身，就老二有点儿遗憾，是个同进士，三个儿子都极能干，长子如今已经是从三品了。</p>
原本是出了名的教子有方，直到有了这个小儿子。</p>
潘定邦家学渊博，从小儿名家环绕，听说他认识的头一个字，是他三哥这位探花教的，启蒙的先生是位翰林，他三个哥和他爹，都亲自教过他。</p>
可他连个童生都没能考出来。</p>
读书不行，心眼也不够用，干啥啥不行。</p>
让潘相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束手无措，什么叫无能为力，知道了子孙不成才净惹事儿，是个什么滋味儿。</p>
潘定邦的到来，完善和丰满了潘相的人生。</p>
两个人说着闲话，很快就进了工部。</p>
潘定邦那两间小屋，从里到外，充满了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气味儿。</p>
潘定邦正襟危坐在靠门的扶手椅上，严肃着一张脸，看到李桑柔进来，规规矩矩站起来，规规矩矩拱手介绍，“这位是家兄，行三，这位就是李大当家。”</p>
李桑柔斜瞥着潘定邦，冲他眨了下眼，才和潘定江拱手笑道：“三公子。”</p>
“不敢当，大当家的称我印川就是。”潘定江拱手欠身。</p>
“三爷。”李桑柔再拱手。</p>
“你们说话，我去看几本帐。”潘定邦规规矩矩的打了招呼，出门去看帐。</p>
“大当家的请喝茶。”小厮奉了茶上来，潘定江笑让。</p>
“多谢。”李桑柔端起茶抿了口，放下，看着潘定江。</p>
“请大当家的过来，是那份新闻朝报的事儿。”潘定江开门见山。</p>
李桑柔眉梢微挑，笑着示意潘定江接着说。</p>
“大当家的收拢了新闻朝报，大爷和世子爷把这件事交给了家父，家父斟酌再三，请了大爷示下，将这件事，交到了我这里。”</p>
顿了顿，潘定江笑着解释道：“我现主理进上的奏折这一块，也在进奏院担一份职责。</p>
家父转告过大爷的意思，我又专程去见过一趟大爷，请了示下。</p>
大爷的意思，这份新闻朝报的事儿，眼下不宜大张旗鼓。</p>
也是因为这个，家父才将这事儿，交到我这里。”</p>
潘定江解释的详尽而仔细。</p>
李桑柔欠身，表示懂了，“三爷有什么吩咐，只管说。”</p>
“不敢当吩咐二字。”潘定江欠身还礼，“这桩差使，得先和大当家的说说话，这是我接到这份差使，想到的头一件事，也是大爷的吩咐。</p>
怎么做小报的生意，以及怎么做生意，我一无所知。</p>
大爷的意思，文章由我来写，别的，请大当家作主。</p>
家父也是这个意思。”</p>
“好！”李桑柔听的仔细，答的爽快。</p>
“大当家真是爽快。”潘定江眉梢微挑，意外而笑，“那大当家看，这头一步，咱们该怎么走？”</p>
“下一份进奏院报什么时候出来？”李桑柔笑问道。</p>
“已经送到家父那里，最多十天，雕板就能送进淮阳府。”潘定江答的清楚明白。</p>
“有能提前放出来的文章吗？”</p>
“都能。”潘定江摊手而笑。</p>
“有要紧的官员任命吗？特别是关于无为府一线的。”</p>
“有，一位漕司调任，一位县令误判人命，革职押解进京，县令之职，另委他人，就这个？”潘定江扬眉问道。</p>
李桑柔点头，“要是来得及，明天先把这个放出去。后天再放一篇出去，大后天再一篇，一直放到进奏院报派送出去。</p>
最好都是和地方官吏职责相关的政令文章，早一天知道，比晚一天知道，能便当一二的那种。”</p>
“我懂了。我一会儿就写，午时前后，就能写好。送到顺风速递铺里？”潘定江笑容愉快。</p>
这位李大当家爽快直接，看来是个极好的伙伴。</p>
这于他的差使，事半功倍。</p>
“封好，我要是不在，交给大常。或是老左，都行。”李桑柔笑应，站起来，和潘定江告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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