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摇了摇头:“他娘出事,他为什么要迁怒给自己的二叔三叔?把她关起来的人不是他爹吗?”
端慧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事说来话长了。大老爷那个人特别迷信,泽秀地娘是他第三房小妾,少爷过周岁的时候,宾客里刚好有个会看相地,说她是狐狸jīng转世,说泽秀少爷是狐狸jīng地儿子,以后要败光大老爷的家产,迷惑地他死无葬身之地。…WC大老爷就信以为真,本来打算把他们母子俩赶出去,结果当时的二老爷---就是团扇子二爷,拼死阻拦,说了一串大道理,倒也罢了。谁知过了几年,传出二老爷和泽秀少爷的娘有私qíng,二老爷一怒之下离开了家族,她就被软禁起来,很快就疯了。三老爷---就是雪先生那会一天到晚忙着自己的事,根本没时间管这些。泽秀少爷懂事之后就求着雪先生和团扇子二爷把他娘放出来,结果谁也不愿惹麻烦,最后他娘就这么死了。少爷就变了一个人,再也不肯回家。说起来,连雪先生也奇怪他是从哪里学了一身本事,竟然能把耶律文觉的一条胳膊给废了……”
小蛮听得呆了,靠在轮椅上一个劲出神。
想起他年少时的叛逆模样,才十五岁的少年,亲娘死了,自己被当作狐狸jīng的儿子,那日子肯定不会很舒服。
端慧停下轮椅,笑道:“小蛮,给你看个宝贝。这是雪先生的宝贝,也是大家的宝贝。”
他小心从袖子里取出一绢白绸,宝贝兮兮地捧到小蛮面前,还一个劲嘱咐她:“看看就好,可别弄乱了,也别让雪先生知道。他若发觉这东西被我偷偷拿出来给你看,一定会骂我的。”
小蛮展开白绸,上面原来淡墨轻彩画了一个少年人,腰上挎着三把巨大黑剑,长发披在腰下,宽大的领口微微敞开。他探手出去不知是要接住什么,眼睫微扬,那张脸,简直美得惊心动魄,眉宇间纠结了一股傲气。一种郁然的冷,像一件jīng致的瓷器,又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剑锋。锐不可当。
是泽秀。他少年的时候美得像个妖孽,难怪他爹深信他是狐狸jīng地儿子。
小蛮一看就舍不得丢手了。恨不得把它抢过来据为己有。
端慧笑道:“这是八年前雪先生一时兴起,酒后画在白绸上的泽秀少爷。他十五岁的时候来过一次,把我们府上都给惊住了,不敢和他说话,也不敢靠近。甚至连他是男是女也不知道。现在地泽秀少爷长大了,可是我们谁也忘不掉那年的惊鸿一瞥,我这辈子再也没见过这么漂亮地人了。”
是的,他太漂亮,漂亮的让人想起一些绚烂到了极致就会凋谢的美好,生怕惊了他,仿佛稍重一些他就会化成烟飘走。
“小蛮喜欢这幅画吧?不过你只能看看,可不能拿走,雪先生宝贝着呢。”端慧笑得很暧昧。
她笑了笑。把白绸折叠一下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少来,什么你偷偷拿出来给我,就是雪先生让你转送给我地吧?他的东西你怎么可能偷偷拿走。你们那点小心思……就是盼我从此死心塌地。非他不行。我明白了,所以东西我不客气收走了。”
端慧笑道:“小蛮果然聪明。”
过了小桥。拐个弯。却是一片竹林,青竹嵬嵬。竹声细细,极其幽雅。林中立着一座小亭子,里面好像有人在说话。
端慧推着她慢慢走过去,就见一个穿着白衫子头发披在背上的男子背对着他们坐着,天气还挺冷,他的衣服却很单薄,手里攥着一个犀角小酒杯,转来转去,就是不喝。他身后站着一个华服女子,年约四旬,面容艳丽,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看上去与泽秀有五分相似。
她皱眉低声道:“就算你不为我想,也应当为你爹想想,他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你还成天在外头跑,这次还伤的差点死掉。什么时候咱家的孩子要这样抛头露面做下等贱活了?怨不得你爹不欢喜你,是你自甘下贱,你大哥二哥三哥他们怎么就不像你这样,连你弟弟妹妹也比你qiáng。”
那人手里的杯子终于不转了,他稍稍转过脸来,轮廓极清俊,正是泽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qíng,垂睫道:“多谢四娘关爱,泽秀心中惶恐。”
四娘?看起来好像是他爹的小妾了,怎么长得和泽秀那么像?小蛮一见有八卦可看,赶紧挥手让端慧找个地方躲起来,拉长了耳朵去听他们说话。
那女子正色道:“轮辈分,你不但要叫我四娘,还应当叫我姨娘。”
姨娘?哦,看来这女人不但是他爹地小妾,还是他娘的姐妹。好奇怪,姐妹一起给一个男人做妾?
泽秀淡道:“是,四娘。”
那女子面上闪过一丝窘容,跟着又道:“你一天到晚说心中惶恐,我看你只是会耍嘴皮子,半点惶恐也看不见。这次你必须跟我回去,以后不许在外面乱游dàng。你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没有子息,一向也拿你当作亲子,决不能看着你再这么鬼混下去。你爹说了,再不回去,他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从此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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