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兮颜不冷不**说道:“用着不顺手,还给郡主了。”
还、还了?赵元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永宁侯夫人就是因为听说静乐郡主赐了嬷嬷给盛兮颜,就也弄了这个王嬷嬷给她。这嬷嬷简直烦不胜烦,喝水要管,吃饭要管,连她出门都要管,她忍了又忍,才没把人赶回去,也就想着镇北王府的规矩肯定要比永宁侯府多,盛兮颜肯定会比她更惨,没想到,盛兮颜居然把人还回去了?
盛兮颜理所当然地说道:“本就是郡主送来伺候的,既然用得不顺手,就不必留着了。”她笑吟吟地说道,“柔表妹,你说呢?”
盛兮颜明白她在气什么,从上一世起,赵元柔最厌的就是有人处处拿着规矩来管束她,而永宁侯夫人又自诩出生世家,对规矩看得极重,从前赵元柔虽有并嫡的名义,但到底不是正经的世子夫人,在加上周景寻护着,永宁侯夫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现在,永宁侯夫人可不会轻易接受一个家世普通,规矩平平,甚至不服礼教的世子夫人。
赵元柔:“……”
她沉默了片刻,笑了笑,说道:“颜表姐,你说的是,用不顺手,还留着什么呢?”
最后半句话,她说得意味深长。
本来她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连盛兮颜这种循规蹈矩,以《女诫》《女训》为人生守则的人都能把静乐郡主给的嬷嬷还回去,那凭什么她不可以?
赵元柔抿了抿嘴角,一股好胜心油然而生。她怎么可能不如盛兮颜!周景寻若真得在乎她,就应该为她出头。
盛兮颜落坐后,直截了当地问道:“父亲,您叫女儿来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早点解决了,她还要回去绣荷包呢!
盛兴安捋了捋胡须,说道:“颜姐儿,有一件事,为父想与你商量。”
盛兮颜微微一笑,看向了他。
这原本对盛兴安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赵元柔马上就要嫁进永宁侯府了,她们俩若是能从表姐妹变为亲姐妹,日后相互扶持,盛家的辉煌也就指日可待了。
但是在对上她的目光时,他就莫名地有点心虚。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是这样的,你姑丈过世也有好些年了,赵家对你姑母母女百般欺凌,我们盛家人被人这样作践,为父也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打算和赵家商量,让你姑母带着柔姐儿大归。”
盛兮颜神情未变,只说:“然后呢?”
盛兴安看不出她的心思,只能继续道:“若是大归回来,她表妹也就等于没有了娘家作为依靠,这到底也不太好,所以你姑母与我商量,要把你表妹过继到我的名下。你看如何?”
盛兮颜笑而不语。
过继一般都是过继同姓宗族之人,盛氏出嫁女大归,就算是真要让女儿改姓换宗,只要赵家不反对,落在盛氏的名下也就行了,但要把夫家的孩子过继到舅家,就有些离谱了。
似乎是见她一副很好说话的态度,盛兴安大受鼓舞,接着道:“我想过了,你母亲的膝下只有你和你弟弟两人,你弟弟……哎,所以,我打算……”
盛兮颜截断了他的话,合掌道:“父亲是打算再派些人手去找我弟弟吗?”
见盛兴安的脸色有些微妙,她轻轻一笑,说道:“难道是我说错了啊,父亲不会是想把表妹过继到我娘亲名下吧?”
“我弟弟还没有找到呢,您就要把一个外人塞到我娘亲的膝下,还美其名曰‘她膝下空虚’,这种不要脸的事,父亲估计是做不出来的。”
她收敛起笑容,定定地看着盛兴安,脸上的嘲讽让盛兴安坐立难安。
盛珏走失,他也找过的,但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音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掩饰性地轻咳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盛兮颜嘴角含笑,一副很欣慰的样子,“女儿也觉得父亲不至于这般离谱。”
“颜姐儿!”盛氏按耐不住了,厉色道,“这是盛家的事,你一个快要嫁出去的姑奶奶哪有资格多嘴?!我家柔姐儿有什么不好的,要遭你这般嫌弃。”
盛兮颜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了刘氏和盛氏,刘氏打了个冷颤,没敢说话,生怕这把火烧到她的身上。
这过继就跟亲生的没两样,将来是能分她嫁妆的,刘氏觉得自己的嫁妆虽然不多,但也是要留给亲生儿女的,总不能让别人分了去,她又不舍得盛氏允诺的一万两银子,才想着要另辟蹊径。
刘氏没敢看她,但盛氏却没什么顾虑,对盛兮颜就是一通训:“颜姐儿,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姑母,您快**吗?”
盛兮颜偏了偏头,笑着说道,“我瞧着您也不像是一时半会儿就会去地底下见姑父的,这么急着把女儿过继出去做什么?”
盛氏眸含戾色,从齿缝里挤出了声音:“盛兮颜!”
上次赵元柔落水的事,自己还没和她算账呢,这是看着自己脾气好?这才短短几天,就嚣张成这副德性了!
她横冲直撞地到了盛兮颜跟前,抬手就要往她脸上扇。
盛兮颜当然不会白白坐着被她打,她的马鞭就挂在腰间,随手一捏,二话不说,就朝盛氏甩了过去。
啪!
马鞭抽在了盛氏的脚下,带起了轻脆的响声,盛氏吓了一大跳,脸色煞白地往后直退,差点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指着盛兮颜尖声道:“盛兮颜,你在干什么!?”
赵元柔后怕地冲过来扶住了盛氏。
“颜姐儿!”盛兴安大怒,他快步过去就想把马鞭夺过来。
盛兮颜捏着马鞭作势甩了两下,轻飘飘地说道:“这是静乐郡主给的,据说,还是老王妃当年用过的呢。”
她抬了抬下巴,说道:“郡主说了,若是有人敢胆对我不敬,直接甩鞭子就是。谁觉得不妥,大可以去镇北王府告状。”
盛兴安差点骂出口的话在喉咙里拐了个弯,呛得他直咳嗽,去夺马鞭的手也生硬地放了下来,调转矛头道:“大妹,你来我府里,对我女儿动手,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你说要大归,我考虑到赵家对你们母女不好,也同意了,现在人都还没回来呢,就对着颜姐儿大呼小叫,这要是真回来了,我们盛家岂不是要被你闹得不得安宁!?”
盛氏瞪大着眼睛,气得胸口痛,明明是她被盛兮颜甩鞭子啊,没见过这么睁眼说瞎话的。
盛兴安一甩袖,说道:“既然如此,你和柔姐儿也不用大归回来了。”
他这话其实也是想吓吓盛氏,一个大归回来的姑奶奶,和一个马上要嫁进王府,并且还得到郡主喜欢的女儿比起来,当然是女儿重要。
盛兴安就是想要让盛氏知道分寸,别总是摆着一副姑奶奶的架子,顺便也想告诉盛兮颜,自己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然而,盛氏震惊了。她没想到盛兴安竟然会当着盛兮颜的面来打她的脸。
现在是她受了委屈,是盛兮颜无目长辈!
她嫁到赵家已经够苦了,守了这么多年的寡,现在就连娘家都容不下了她了吗!?
盛氏面露哀色,她捂着胸口,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娘。”赵元柔慌张地扶住了她,焦急地喊道,“您别吓我。”
“盛兮颜,你太过份了。”赵元柔怒目直视着她,声音中充斥着压抑不住的愤恨,“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别迁怒到我娘的身上,我娘她是无辜的,她只是有着一份爱女之心。”
盛兮颜把玩着手中的马鞭,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依柔表妹的意思,我该怎么做呢?是坐在这里挨**巴掌?”
赵元柔强硬道:“我娘是你的长辈。”
盛兮颜笑了,她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就大步朝着赵元柔走过去,作势就是一抬手。
赵元柔冷笑,朝她肩上一把推去,盛兮颜往后**一步,抬起的手落到她自己鬓发,把散在颊边的发丝撩到了耳后。
赵元柔还维持着推她的动作,两只手尴尬地顿在了半空中。
“柔表妹。你也唤了我一声表姐,那我该算你的长辈了,你干嘛要还手呢。”盛兮颜笑着说道,“更何况,我还没打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赵元柔的手慢慢捏拢成拳,轻轻放下,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她溢出了一声冷笑:“颜表姐,我一向视你为表姐,也事事敬着你,但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为你自己的一己之私,对我处处打压,这倒也罢了,我忍就是。可我一忍再忍,不代表着我就能容忍你一辈子。既然你这般容不下我,那不大归也罢。”
赵元柔搀扶住了盛氏,眼中恨意翻滚:“只希望你们来日不要后悔今天这待我们母女。”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她家世不好,就处处受到刁难,要不是永宁侯夫人话里话外都说她家世太差,配不上他们周家,盛氏又怎么会起了大归过继的念头,又怎么舍得把唯一的女儿过继给别人?!
其实照她说,根本不必如此。
盛家又如何,也不过是区区三品的礼部侍郎府罢了,她也不是非得靠着盛家不可的。赵元柔的脊背挺得笔直,傲然如梅。
赵元柔直接道:“娘,我们回去吧。”
她受不了这等委屈!
盛氏有些急了,女儿能攀上永宁侯府的亲事已经是走了大运了,若是因为家世的缘故,让永宁侯夫人瞧不上,那女儿日后岂能有好日子过?!更何况,女儿那天没听懂,她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的,永宁侯夫人已经暗示过了,赵家家世太差,等她一嫁进去,就要给周景寻挑一房良妾。
“娘,你听我说。”赵元柔拉着她的手,郑重地说道,“这门亲事,我不要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唯有盛兮颜神色淡淡的,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放马鞭往膝上一放,权当作是看戏。
赵元柔带来的王嬷嬷听到她口口声声说什么“不结亲了”,脸色顿时都变得铁青,忍不住开口斥道:“姑娘,你慎言。谨言慎行乃女子处事之本分……”
赵元柔理都不理她,扶着盛氏,说道:“娘,你放心吧,我说过,日后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们回去!王嬷嬷,你就不用跟我去了。谁让你来的,你就去找谁吧,你这尊大佛,我们赵元柔供不起。”
说完,她草草地冲盛兴安福了礼,半拉半拽地就带着盛氏就走了。
在跨出堂屋的时候,她又冷冷地转头看了一眼。
盛家不过就是仗着盛兮颜就要嫁进镇北王府才会任由她对她们母女百般欺辱,等到日后镇北王府覆灭,盛家受到牵连的时候,她倒要看看,他们能去求谁?!
到那一天,她必要他们匍匐在她的面前。
所以,她必须得在那一天到来前,爬到让他们仰望的高度。
今日之耻,来日必报。
作者有话要说: 赵元柔来自古早文~
阿辰明天就回来了。
2("古早文的炮灰女配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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