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巍中风的消息, 传到昔日同窗的耳中,众人扼腕叹息,纷纷提着糕点上门拜访。
自从卢娘子与他和离归家后, 在无人给他洗衣做饭,家里灶台都是凉的,屋里冷得跟冰窖似的。
何巍身上的长衫皱巴巴,歪着嘴巴, 口涎顺着嘴角滴下来,落在脏污的长衫上。
他头发凌乱,下巴上全是青色胡茬,死气沉沉的歪在冷冰冰的床上。
同窗们的到来, 并未让他心情有所好转, 反而嘴里呜咽起来, 一脸愤怒地看着他们。
拜访的同窗中, 有被姜闻音赞过长相英俊的那两位书生,还有郗家表哥郗云河。
相貌英气一点的书生,五官俊朗,穿着一身青衫,一进屋便大吃一惊道:“何兄, 嫂夫人呢?”
他上门拜访过, 但那时何家虽然清贫,但家中陈设雅致有情调,干净舒适,屋里放着炭盆,暖洋洋的, 还有卢娘子精心准备的饭菜。
但如今这屋里冷冰冰的, 桌子全是灰尘, 上面还堆着未洗的碗,屋里弥漫着一股异味。
何巍本人更是模样凄惨,哪有当初在云水书院求学时的风流倜傥,英姿勃发?
提到卢娘子,何巍眼睛里都冒着怒火,张着嘴巴呜咽起来,胸前又流了许多口水。
另一个文弱些的书生叹气,“你有所不知,何兄已经和嫂夫人和离了。”
青衫书生:“嫂夫人为人勤俭持家,贤良淑德,何兄怎会与嫂夫人和离?”
文弱书生轻咳一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
青衫书生立马闭嘴,转而又问道:“何兄年纪轻轻怎么就中风了,大夫怎么说?”
文弱书生:“何兄昨夜喝多了酒,在院子里躺了一夜,冻成这样的,大夫说只能静养。”
何巍颤巍巍地抬手,指着隔壁的方向,“呜呜呜……”
青衫书生侧首,在柜子上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多谢何兄,你怎么知道我还未吃早饭?”
何巍摇头,继续指着隔壁呜咽。
青衫书生拿起旁边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完,用衣袖擦擦嘴,“还是何兄体贴。”
何巍目眦欲裂,“呜呜呜……”
蠢货,是隔壁贱妇害得我!
青衫书生想了想,伸出自己的手,“何兄你现在不能说话,不如写到我手上。”
何巍眼睛一亮,吃力地抬手,手指在书生的手心慢慢地滑动,一字一句道:隔壁害我。
这一番动作,累的他满头大汗,口涎又淌了下来。
青衫书生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何巍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福祸相依对不对?你想说的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眼前虽处逆境,但你会继续不屈不挠,变顺境为逆境吗?”
青衫书生赞叹道:“何兄豁达,在下自愧不如,日后定会以何兄为榜样,多加学习。”
在场的学子们:“何兄心胸,非常人所能及,若不是一时误入歧途,日后必成大器。”
何巍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众人忙又把大夫唤回来,大夫诊脉后,吹胡子瞪眼道:“我早就说过,这病得平心静气地养着,不可动怒,这一晕,他日后再也无法开口。”
几人凑钱付了诊金,目光齐齐看向青衫书生,青衫书生轻咳一声,撇清干系道:“我也不知道何兄为何会晕过去。”
郗云河蹙眉,“罢了,让人通知他家人。”
从何家出来,一行人正准备回书院,却看到了姜闻音主仆从家里出来,青衫书生眸子一亮,拱手行礼道:“陆姑娘。”
姜闻音侧首看向他,从脑海里搜索出这人,屈膝还礼道:“原来是公子。”
青衫书生惊喜道:“姑娘还记得我。”
姜闻音:“不久前的事情,我当然记得。”
“在下姓……”青衫书生刚开口,他身后的同窗们便催促道:“快上课了,下午是杨夫子的策论课,迟了要受罚。”
“……”
他一脸无语,姜闻音觉得好笑,开口道:“公子慢走。”
青衫书生看了她一眼,不得不拱手离开。
待走远了些,众人开口调侃道:“想不到咱们的大才子,也有动凡心的一日。”
青衫书生脸一红,“去去去,莫要取笑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若是喜欢,赶紧家去求伯父伯父请媒人上门。”文弱些的书生说。
众人哄堂大笑,“说的对!”
都在调侃青衫书生,唯有郗云河紧蹙眉头,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那位姑娘,到底像谁呢?
等书生们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锦娘偷瞄了姜闻音一眼,笑嘻嘻道:“姑娘刚才没看见,那人见到您,眼神都直了。”
姜闻音笑了一声,“呆头鹅一个。”
那两个书生是好看,但她仅仅是从欣赏的角度去看,别的心思倒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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