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江想了许久才道:“人不是也害人?”
那人听了心里恼火,觉得这人实在说不通,可语气又吞吐缓慢,不像是来故意惹事的。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伏江,便问了旁人:“这是谁?”
一旁的人神色为难,只得小声道:“是沈长策家的媳妇。”
那人听说这便是沈长策的男媳妇,正要说几句奚落的话,可当他眼睛望向这人,料是背后瞎扯把这句话说过无数遍,却硬是说不出来。
伏江也不再理他,他心里着急要看热闹,便往前跑去了,留下背后的人指指点点。
那榆丁庙所在之处绿树参天,林涧清泠,真如仙居天宫。
榆丁庙也修建得富丽堂皇,主殿足足高三四丈,又是红门黑瓦,香雾缭绕。门前辽阔平坦,足以供百人等候上香。
如今这门前的空地上,却里三层外三层堆满了人,喧哗吵闹。伏江拼命往前钻去,好不容易才看见那跪在中间的是一干瘦老叟。
人群被庙里的人拦在外边,伏江离那老头一丈远,越过那老头,可以看到那庙里一尊精雕细琢的榆丁石像。那像上新补了一只眼睛,新旧石料的贴缝处还像楚河汉界那般明显,让慈眉善目的石像平添了一道匪气的伤疤。
那干瘦的老叟身旁站着两个魁梧大汉,一人手上拿着一柄亮刀,活像要把这老叟在这榆丁像前处斩。
榆丁庙前向来祥和宁静,人们盯着这两把朔朔寒刀,都觉得心里瘆得慌,几丈外还盯着老叟的背交头接耳,近了便都噤若寒蝉。
等到了正午烈日当头,那人的影子就只在脚下那几寸位置,整个天地光亮一片,两个高大的汉子中的一个,便对那老汉粗声粗气道:“崔爹爹,你快给榆丁大仙磕个响头,那榆丁大仙仁慈,没准开恩原谅你。”
那崔老汉却不磕,围观的人还当他只是在磨蹭,岂料他却吊着嗓子,阴阳怪气道:“他原谅我,我还不原谅他呢!”
这听得那汉子脸都青了,不得不偏过头看着旁人的脸色。
那守庙的道士里有一年轻人,身形颀长,一身轻衣寡淡,带着一顶青纱帷幕帽,站在几个佝偻道人之间,显得最为仙风道骨。
其余道人听了那老汉的话都黑了脸色,可他只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淡淡道了一句:“快些吧。”
那汉子咬着牙,只狠下心来,用力抓着那老汉的头往地上砸去。那老汉本就只剩下一具干瘪骨头,身子就像是烂木架一样任人摆布,就算想要反抗,那头往地上砸,身子便也跟着往地上倒。
每砸一下,都像是把这老头撵到土里去,在场便有许多倒吸冷气的声音。等砸完了第三下,伏江身边的人都一拥而上,扶起那老叟。就连那抓着老叟头发的汉子,也看着自己的手一脸愧疚。
这一大伙人里,也只有伏江动也不动,方才说话的那年轻道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
而伏江也盯着他看。他不仅盯着他看,还走进了,要撩开了他的帷幕看。
那人五官也寡淡,一双眼柳叶似的,盯着伏江的眼神极其清淡,甚至对他的冒犯都无动于衷,活像一尊菩萨。
伏江突然道:“是你。”
那人不动声色,只问:“你是谁?”
伏江又道:“你叫清晏。”
那道人道:“全平福镇的人都知我是清晏。”
伏江也学着他道:“全平福镇的人,都不知道我是神仙。”
那道人皱了眉,他伸手挽过被伏江扯开的帷幕纱,那纱便从伏江手里滑走了。
幕帷又重新合上,将他的容颜遮住。他转身要走。
可伏江却在背后道:“看来你这一世在人间过得不错。”
清晏停下脚步,转过头,望见那边平福镇的人搀扶着那崔老汉要走,只伏江一人孤零零在这盯着自己瞅。
他看向那老头,问伏江:“你不觉得那老叟可怜?”
伏江摇头。
清晏黑白分明的眼睛又看向伏江:“我下令让这老叟磕头,你不觉得我可恨?”
伏江又摇摇头:“这也可怜,那也可恨,那我不是很累?”
清晏盯着他许久,忽然道:“无论是利欲横流的妖,还是为情所困的人,都会觉得他可怜。”
伏江一笑,高兴道:“你呢?你觉得那老头可怜,为何还要他磕头。”
清晏听他承认自己是神,却也不惊不喜,只道:“天地有方圆。那老头砸了榆丁庙,自该想到如此下场,我不过是维护一个旧有的秩序,不想添乱。”
他说着,眼睛却飘向了伏江身后:“那人站在那里好一会了,怕是找你的。”
伏江回头,沈长策正站在他身后半丈处,双手捧着那包扎过的小狗,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脸上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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