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轶开着车,跟在了他的身后,用不大但是却很有分量的声音说:“老爷子病倒了,回不回去由你。”
听到他这句话,程烬本来抄在兜里握成拳头的手,渐渐松开了,背影一顿,转过了头。
“爷爷怎么了?”程烬知道他爷爷年轻的时候太拼,落得现在一身老毛病,之前他在老人家跟前还可以给人捏捏脖子捶捶腿。现在够也够不着,不知道他最近到底怎么样了。
“想你想的。”贺轶说,“每天都在病房念叨着说,等你回家。”
程烬一下被戳中了。
他这个人吧,几乎没有什么软肋,只有特别疼他的爷爷是心底碰都碰不得的柔软。
周薄杉抄着兜站在程烬旁边,看到阳光下程烬轮廓深邃,被勾勒出一层金边。他逆着光,脸上的汗毛都细微可见,尘土在光的四周,奔腾、翻沸,时间仿佛静止。
最后程烬深深地看了贺轶一眼,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说:“我、不、回、去。”
打死都不。
周薄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程烬这么抗拒他家里的人,毕竟他已经生活了十几年都好好的,这会儿却突然不肯回家。很令人费解。
他知道程烬也一定不会说。
俩人一起走回去的时候,程烬接到了他爷爷打过来的电话。
一开始他喂了两声那边都没动静,过了一会儿爷爷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烬烬,你是不是退学啦?”
爷爷咬字清晰,听起来也没那么糊涂了。
程烬突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他们家还没有那么有钱,住在榕城,跟爷爷家隔着一条街。
每次周末他去爷爷家,爷爷总会拿出一大堆好吃的给他,那些东西都是爷爷专门一直放着留给他的,有些东西甚至都已经放得过了保质期,爷爷也不舍得吃。
小时候,爷爷带他去打疫苗,别的孩子都哭得哇哇叫,就只有程烬皱着眉头一声不吭,爷爷觉得特别骄傲,牵着程烬的手挨个在家长面前炫耀,“我们家烬烬连哭都没哭,最勇敢……”
听着手机传来爷爷的声音,程烬忍不住鼻子一酸,点了点头说:“嗯。”
“没关系,你年纪还小,再读一年吧。”爷爷语重心长的说,“别倔了,听爷爷的啊。”
“爷爷,我不回去。”程烬放低了语气说。
“嗯,不回去,有空爷爷去看你。”爷爷叹了一口气,“现在爷爷身体不行啦,坐不了车。”
他这一口气叹在了程烬的心上。
程烬张口有些艰难地说:“爷爷……”
“好好读书啊,爷爷知道你喜欢打游戏,但是打游戏怎么可能打一辈子呢。”爷爷说,“回头我让你妈劝劝你。”
程烬正想着他说的是哪个妈,爷爷就开口道:“亲妈。”
那天回到周薄杉家以后,程烬在天台一个人抽了很久的烟。
虽然他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但是更不想让自己的家人伤心失望,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是全家人的寄托。
他必须负重前行,把自己的喜好暂时放一放。
但是如果真的打算复读的话,如果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把整个高中的知识点都串到一起,是很具有挑战性的。
而且,心理压力还特别大。
程烬把烟掐灭,转过头准备去找周薄杉的教科书,先翻翻看。
俩人在主卧门口碰面,周薄杉一只手抱着一个小朋友,正准备领着他们去卫生间。
“我先给他们洗个澡。”周薄杉说,“你要上厕所就赶紧上了。”
“不用。”程烬问,“你之前高三的教辅资料还有书之类的放哪儿了?”
“啊,我全都给撕了。”周薄杉回忆道,“高考前几天,别人疯狂撕书扔下楼,我也跟风,把能撕的书全给撕成了碎片。剩下的全扔了。”
“看来你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复读啊。”程烬有点郁闷。
“我是一个从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周薄杉说。
说完他就抱着小朋友到了卫生间,关上门,面无表情的唱:“沐浴露和香香皂,今天用哪个好,毛巾浴帽站着鸭鸭,水温刚刚好……”
程烬没忍住笑了一声,从玻璃门往里看,只见周薄杉坐在一张蓝色的小马扎上,长腿伸得很开,像是没地儿放一样,小朋友就坐在浴盆里玩水,很乖的样子。
周薄杉拿起一只小鸭子,捏了两下,放在小卷毛的面前道:“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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