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吗?”三浦新久不答反问,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广濑户如今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也不好贸然开口。他弯下腰低低地用敬语说了一声抱歉,脸上的表情十分庄重。三浦新久未曾回头,只挥了挥手,把他打发走了。桌上的点心已经见空,他抿完最后一口热茶,合上手里的报纸,嘴角无声上挑。
用不了多久,明天的报纸上就会刊登青年学生公益会“披皮藏脏”的消息,与此同时,他的陆君将会跟在后面一起身败名裂。
此刻,陆流云人在盛华酒店打了个激灵,从醉梦中醒了过来,入眼桌上杯盘狼藉,十分不像样。他揉了揉眼睛,起身去开窗户,企图把包厢里熏人的酒臭味给散一散。不想,手刚扶上窗沿,便听到下面一片闹哄。陆流云拉开一条窗缝,向外看去,便见楼下吵嚷嚷地挤了一大堆人,那嘈杂场面活像个菜市场。
陆流云心中纳闷,正准备探头出去仔细看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晃了晃脑袋,仍然觉得有些不清醒。
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领班火急火燎地站在门外,敲了一阵不见有人答应,改换了上手拍,“几位少爷还忙着喝呐,快别磨蹭了,赶紧走吧,下面一帮找事的来了。”
窗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沈京九迷迷糊糊地从凳子上爬起来,拍着桌子喝骂道,“吵死了,哪些混账玩意儿在外面闹事?”
这时,领班已经把门给硬生生地推开来,他跑进包厢,对里面一脸懵然的青年学生急切说道,“哟,怎么还醉上了,我说您几位赶紧走吧,外面来了一大堆的找事儿的,说要把陆少爷给揪出去问罪呢!”
“什么,揪我出去问罪?”陆流云扶着桌子站起来,越听越不明白了,他不过是待在酒店喝了一会儿酒,怎么就都乱套了。
沈京九琢磨着事情不对劲,拉开窗户往外一看,却见自家学生会的干部们带头站在门口,手里拉着讽刺人的红色条幅,上书“锄奸卫道”四个大字,个个神情激昂,恨不得把楼上的人给活吃了下去。
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哆嗦,再往后看去,发现学生队伍后面紧跟着街头小巷的闹事群众,甚至连记者都堵在外围准备拍照。
这场面来的突然,却又像是一副早有预谋的架势。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陆流云走到他旁边,正准备伸着脖子往外看,被沈京九一把推了回去,“陆兄,现在情况蹊跷,你可别忙着出来露脸,赶紧让领班带着你从后门出去。”
陆流云站在原地还在纳闷,沈京九拍着大腿“嗨”了一身,把陆流云拉过来自作主张跟他换了衣服。外面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厉害了,隐约能听到叫骂声,仓促中不知道是谁打碎了酒瓶子,陆流云在这“哗啦”一声碎响中,把沈京九的帽子抓过来扣在脑袋上挡住面孔出去了。
很快,酒店的保安们抵挡不住群情激奋的民众,被这声势浩大的一帮人给闯进了大门里。幸亏陆流云跑得快,赶在他们追上来之前坐上汽车逃走了,不然留下来怕是少不了一顿大苦头吃。
陆流云稳住心神,坐在车上思虑一番直接跑回了大帅府。横竖家里养着巡逻队,外面的人暂时也没那胆子敢跑上门来闹事。陆流云回到帅府后,没有声张这件事,只悄悄给周衡西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之后,告诉他自己今晚不回家睡了。
陆流云攥着听筒东扯西扯,把周衡西给成功糊弄了过去,挂了电话之后,他不顺意地挠了挠脖子,强压在心头的苦闷久久未能平复。就这么辗转反侧地捱到了早上,等到第二天报纸出来了,他读完内容才知道是三浦新久把自己推向了风尖浪口。
报纸上的内容写得很详细,说是陆流云假借公益之名,把女学生卖到黑作坊去敛财。直到其中一位女学生从窝点逃出来之后,亲手撰写了匿名信投到了学生会跟报社,这才号召起了“大家”的力量去对抗恶势力。
沈京九一行人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去澄清。谁知在关键时候,声称支持正义的三浦新久,站出来一手提供了公益会调换受助名单的证据,把陆流云敲定在“有罪”的钉板上。而他本人为了与公益会划清界限,主动出资财力负责追查名单上剩下的女学生下落,于无形之中成全了自己的好口碑。
陆流云快速浏览完上面的内容,“哗啦”一声把手里的报纸甩到茶几上,心里只觉得可笑。社会真是不公平,自己为了公益劳心劳力反要被人倒打一耙,而三浦新久这个釜底抽薪的小人却捡起便宜成了救世主。
想到这里,他简直气不动,颤抖着双手把报纸抓起来揉成一团,狠狠摔在脚下。周衡西在这时候恰巧走到了门里,他一早得到消息后便匆忙赶了过来。现在看到陆流云这副伤神模样,站在原地抿了抿薄唇,心里也是挺不好受。
“我想不通三浦新久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害我?”陆流云跌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片茫然,“虽然大家立场不同,但互相也没有做出过有损利益的事情。我是真把他当成了朋友,没想到到头来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周衡西看到陆流云这副丧气模样,不忍心告诉他,如今这桩事情远比他想的要复杂。不仅公益会的事情闹上了报纸,外面的群众受到三浦新久的谣言煽动,也已经准备拉起条幅上街□□了。
周衡西默默待在大厅里陪了陆流云一会儿,被陆元帅叫进了书房,显然这事已经传到他的耳朵里去了。
陆元帅背着手站在屋子中央,跟他默默对视了一眼,“三小子这回是摊上事了。”
“大帅,这件事不是他的错。”周衡西心知这档子麻烦难理清,但论其根本实在不应该怪到陆流云的身上去。
陆元帅听完这话点了点头,默默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傻儿子在外面着了人家的道,心里实在是冤枉。只是谣言向来三人成虎,现在外面民愤难平,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除非陆流云一直躲稳当了,否则一旦被人给逮着了,拉到外面还不是个半死。
公益会这档子事情在幕后黑手的操控下情形越闹越大,百姓们热血一上头,连总理的大红门都敢砸,若是让儿子在这家里坐以待毙下去,怕是自己都保不住他。事已至此,陆元帅不得已要做出下策——他在把周衡西喊过来之前,已然准备好了要把陆流云给送出国去避难。
陆元帅当机立断,思索着把这事情合计起来跟周衡西商量,后者听到这话愣在原地,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这法子不好吗?”陆元帅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周衡西慌张得未免有些莫名其妙。
周衡西低下头不说话了,这法子是好的,对谁都好,只除了他一个人之外。
“大帅,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片刻之后,周衡西压住眼底的波澜,抬头向陆元帅问道。
“衡西,你是进修过的人,应该知道正义之士的口诛笔伐刊登上报,消息就像屋外的雪花一样飘向天津的各个角落。你觉得,我儿子还有选择的余地吗?”陆元帅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冷淡地陈述着事实。
“大帅,我明白了。”因为没有选择,所以只能委屈。周衡西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也清楚,对陆流云而言,为他好跟舍不得是两码事。
“行吧,事情也就这样定了。”陆元帅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对他说道,“只是,三小子那边不好办啊。他是个犟种子,怕是不愿意受了诬陷灰溜溜地跑出去避难。衡西,我把他送到国外这件事情只能偷摸着办,要是被他发觉了,你帮着打个掩护,别叫他跳出来坏事。”
“好,我替您瞒着。”周衡西把嗓子里的一声低叹咽了回去,抬起头对陆元帅做了保证。
第86章 他的约定
陆元帅想要送子出国的事情瞒着陆流云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他预先打点起人脉关系替儿子疏通了道路,准备一周之后让陆流云坐火车到上海的港口,跟着靠岸的英国游轮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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