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门一声轻响,他费力撑起眼皮一看,几乎疑心自己在做梦,程眠正怀里抱着个孩子……不对,是个孩子大小的轻松熊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韩通明嗓音沙哑,还没完全从混乱的思维中清醒过来。
“来给你送饭,我今天不去片场。”程眠的声音很轻快,他把那个轻松熊饭盒放到桌上,一层一层打开,青笋,鱼片,粉丝菜心,都是清口开胃的菜色。
这个愚蠢的饭盒邮到家里的时候,他还逼着程眠去退掉,程眠死活不肯,最后韩通明把它藏在最高的一格柜子里面,不知道程眠怎么找出来的。
“我吃过了。”韩通明想把饭盒盖上,“你不用……”
“你没有,我刚才在门口碰见你的同事了,他们说你没吃饭。”程眠固执地按着他的手,“你先尝尝看,不喜欢吃再说。”
“程眠……”韩通明叹气,程眠经常想一出是一出,他有点搞不清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程眠把筷子拿出来,抓着韩通明的手塞进去,带着哄劝的口吻说:“你就吃一口,吃饱了我们再谈事情。”
他手上的力气很坚决,韩通明挣了两下也没把手挣开。
他们两人胶着着,谁也不肯让步。
程眠已经在家里惶惶不安了一上午,他根本等不到晚上韩通明回来再谈,以韩通明的性格,如果给他时间让他想好了说辞,自己长一万张嘴也说不过他。
他的眼神从伪装的轻松平静逐渐掩饰不住焦躁的热火,见韩通明始终不肯松口,他极度疲倦困乏的大脑抢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什么之前,下达了破釜沉舟的指令,他往前躬下`身子,吻住了韩通明的嘴唇。
程眠从未这般主动地亲吻过别人,他粗暴急切地把自己贴上去,脑袋里一片空白,丧失了所有旖旎的情趣手段,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方式让他更靠近韩通明。
当意识回转,温热的触感从嘴唇传入他的大脑,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胆大包天地干了什么。
这个人是他肖想了许多年的韩通明,他以为永远都摘不到的星星,他激动地腿都发软,只能抬腿跨坐在韩通明身上,用膝盖抵住椅子,程眠几乎用尽全力才用因胆怯显得无力的手臂搂住韩通明的肩膀,免于自己掉下去,他试探地把舌尖探进去,韩通明嘴里还有黑咖啡的苦味和猝不及防的愣怔,他轻柔地吮`吸了片刻,一边亲吻一边喃喃地叫着韩通明的名字,韩通明却仍然无动于衷。
绝望渐渐涌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羞惭、愧疚,哽咽从交叠的唇间流出,程眠却始终不愿意离开,他现在根本无颜面对韩通明,自暴自弃地用力缠紧他,濒死一般享受这偷来的一吻。
猛地韩通明抓着他的腿和腰整个把他抱起来,抵在办公桌上,震得桌上的钢笔一动,骨碌碌滚下地去,程眠惊呼一声,被夹在了狭窄的区域内,他这才真实地体会到韩通明的肌肉代表着多强悍的力量,他毫无反抗之力地就被禁锢在了原地,像一只被牢牢囚禁的猎物,连挣扎都力不从心。韩通明的吻太过凶狠,舌尖舔舐的力道让程眠几乎出现痛觉,他有种要被吞吃入腹的恐惧感,眼前似乎崩裂了成千上万束白光,让他头晕目眩,这是韩通明,是他从小到大放在心间眼底的珍宝,这个认知像泼在火上的热油,轰然染起了冲天的火焰,引发了他内心全部的渴望。他在这激烈地吮`吸中很快放软了身体,像安抚一只兽类一样摸着他的后脖颈,尽力配合他焦躁的动作,但韩通明并未因他的柔软姿态而放松下来,他的吻越来越重,手指狠狠地抓住程眠的手腕抵在胸口,程眠几乎无法呼吸,无法思考,他无意反抗,无力而被动地承受着对方,他从不知亲吻会像这样让人情`欲勃发,四肢绵软,若不是韩通明牢牢地抓着他,怕是现在他已经软成一滩水化在原地。他的口腔被舔舐得发麻,口涎顺着嘴角流下来,但他却从这满含暴虐的吻中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情潮和冲动,心甘情愿地被韩通明压在身下啃噬、吮`吸,口唇被韩通明不管不顾的力道弄得生疼,他却从中得到了无比的欢愉和快感。
室内安静,只有情`色的水声啧啧,连空气都带着潮湿而暧昧的热气,他们吻了不知多久,终于在程眠微弱的呜咽声中,韩通明逐渐找回了神智。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凝视过程眠的眼睛,像从前那样清亮,又带着陌生的春情,从小到大他见到程眠哭过许多次,从没有一次像这样眼尾殷红,迷蒙情动。他抵着程眠的嘴唇,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用放弃一般的口吻说:“程眠,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无法从程眠身上挪开,就像无法戒毒的瘾君子,在终于尝到了魂牵梦萦的瑰美罂粟后,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再重新离开他,亲吻根本就不够,天知道他恨不得把他吃下去。韩通明这样想着,重新去吻他,他已经无暇去顾忌自己复杂又矛盾的想法,只遵从了最原始的欲`望,他想吻他,他像他想象中那样柔软清甜,又惊人地散发出浓烈的诱人气味,像酒,像毒,像让人上瘾的吗啡,去他的理智原则,是程眠自己扑过来的,他没有使用任何手段,不需要顾虑任何事情。
韩通明动作愈发用力,程眠的呜咽声中渐渐带上了痛楚感,他的手被抓得失去了知觉,上半身被韩通明向后压得像要断掉,唇舌破皮一样疼,韩通明如如同饿久了的兽类,几次收敛不住牙齿的力道,咬得他几乎要哭出来。程眠竭力忍住,痛感如同快感在腹间翻滚灼烧,燃掉了他残存的理性,释放出海量的催情剂,他不自觉地开始用下`体蹭着韩通明,手不能动,他便抬起一条腿来轻轻磨蹭着韩通明的髋骨。
“哐!”韩通明忽然松开紧握着程眠的手,一把把他仰面按在办公桌上,桌边上文件稀里哗啦掉了一地,无辜的轻松熊摇摇欲坠。但韩通明无暇顾及那么多,他双眼还带着宿醉未眠的血丝,看在程眠眼里几乎狰狞,两人的下`体还紧紧地贴在一起,他能明显感到那器官的胀大,对现在可以称得上是诡异的情况根本来不及恐惧,抬起几乎被握得麻掉的手臂,环住了韩通明的肩背,轻轻把他拉下来,鼓励地蹭了他两下。
韩通明盯着他被自己蹂躏到红肿的嘴唇,勉强咽了一口唾液,哑着嗓子说:“你少把在夜店学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程眠听见自己飘忽的声音说道:“没学,就想对你这么做。”
“那你都学什么了?”他靠得很近,程眠能感受到他潮湿的呼吸,和他冰凉的手指,顺着自己的脖颈抚摸上来。
“学了…学了摇骰子……能把好几颗摇成一柱擎天……”他几乎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
一柱擎天?想到现在两人的状况,韩通明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他离他近得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程眠盯着他英俊得无法描述的面孔失神,那笑意如晶莹锋利的坚冰下忽然闪过一瓣曾随落雪埋下的桃花,心头朱砂一般让人心尖颤动。
随即他的笑容便浮上一层悲伤的神色,他捧着程眠的脸,艰难地开口,仿佛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程眠……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在这样伤害过别人之后,还能轻而易举地让我爱你。
程眠抚着他的眉心,喃喃地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他用脸轻轻蹭着韩通明的掌心,请求他。
韩通明很少听到程眠认错,他最常用的手段是装傻撒娇和若无其事,典型被溺爱长大的孩子。他刚刚还下定决心不再纠结于程眠的过去,学会放他走,程眠就贴上来用了一招杀手锏,让他说不出更多狠厉的话来。
韩通明感受到下`身突突的一阵跳动,他很想像他潜意识里喊叫的那样,把程眠扒得干干净净,露出细白的软肉,狠狠地把他钉在原地,让他再也无力兴风作浪,可世界毕竟真实冷酷,他抵着程眠的额头,闭上眼冷静了片刻,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我知道!”程眠急迫地说,生怕在自己开口前,韩通明就先把定义下了,“你别赶我走……我喜、喜……喜欢你……”他说着,满脸通红,羞耻地眼角都湿了,他知道自己在韩通明这里信用为零,尤其是这句话,听起来简直诡计多端,但他依然强忍着不肯移开对视的目光,“我真的……真的喜欢你……”
他没有练习过,也未曾实践过,甚至从未想象过有一天他会跟韩通明告白,至少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在两人关系剑拔弩张的时候,因为一到开了口,两人就很难再回到过去,但情况已经混乱到他完全失去了对大脑的掌控能力,他感觉自己几乎是被韩通明诱导着说出来的。
他的脸烫得要烧起来,被羞惭的感觉淹没无法呼吸。
韩通明目光深沉地看着他,脸上既没有吃惊的表情,也没有厌恶或者惊喜,仿佛听到了一道难解的数学题,需要思考的那种。
“你先说你想干什么?”韩通明声音低沉,还是觉得他有所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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