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了一跤?摔到哪里了?他现在在哪?医院吗?”韩通明拧紧眉头,把汽车发动起来。
“呃……他把身上摔脏了……”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声后,那人又说,“他在换衣服呢……”
韩通明深吸一口气,不欲再跟这个人扯皮,冷声说道:“叫程眠接电话。”
“……”Weyman欲哭无泪,程眠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弄得满身狼藉,现在正在卫生间里吐,他见电话催命似地响,才不得不接起来,“你找他什么事啊?很急吗?”
“我是他男朋友,叫他接电话。”
哎呀,Weyman心里咯噔一声,是暴力狂男友,他犹豫了一下,程眠的状况看上去不太好,自己还是不要做主瞒着他的情人比较好。
“他好像生病了,在吐呢……”Weyman哆哆嗦嗦地把手机贴在门缝上,程眠大概吐得差不多了,里面只有淅沥沥的水声和虚弱的抽泣,他小声对着门里叫,“程眠,你没事吧?有人打电话找你……”
韩通明隔着电话什么也听不清,他担心程眠,同时又对现在的情况充满疑惑,他尽力平心静气地说:“那麻烦你把地址给我,我去接他。”
“啊……这里很难找的……我想想啊……”Weyman吃不准程眠现在是不是想见男友,搞不好又是暴力狂打了他呢,而电话那端的声音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他正六神无主,程眠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他脸色青白,鼻尖和眼眶红彤彤的,一副随时要哭的样子,眼神却空洞得吓人,好像被人抽空了魂一般,他伸手接过Weyman手中的电话,“喂”了一声。
“……程眠,你怎么了?”韩通明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心放下一半,但那声音听上去极其虚弱。
“我没什么事。”程眠努力把精神提起来,“抱歉……忘记约你吃饭了……”他听上去像是马上就要碎掉了,撑着薄薄的一层躯壳,嗓子下面全是汹涌的呜咽。
“……你摔跤了?受伤了吗?”韩通明心中渐渐焦躁,他很明显能察觉到程眠的不对劲。
“……摔跤?”程眠喃喃地念叨,Weyman早就逃到房间外去了,好像会被韩通明的声音割伤一样,“没事,我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现在在朋友家里换衣服。”他顿了顿,声音发颤,“通明……”
“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韩通明被他0.5倍速的缓慢反应吞没了耐心,他心里笃定程眠是出了意外。
“别,我真的没事。”程眠闭上眼,咬着牙让自己听上去有力量一些,“通明,我今天晚上想在外面呆着,可以吗?”
他等了片刻,没听到韩通明的回答,又补充道:“明天我就回去……我想好好想想,我有话想跟你说。”
韩通明从不知道程眠软绵绵的话语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像一只铁手猛地攥住自己的心脏,这句话听上去就像是狗血剧里要分手的前奏,他要跟自己说什么?程眠从来就不是个能认真想问题的人,他的行为常常随心而行,难得见他严肃且认真地要同自己讲话。
他有什么事情需要这样思考?金钱、未来还是……他们的关系?
虽然承载着衷情而来的程眠同时携带着很多的麻烦,但他总能摆平,他唯一不能确定的,是程眠真正想要与他走下去的心意,他怕一松手,程眠就会像十年前一样被不明危险品炸成一朵蘑菇云,再度把他们两个轰成一堆七零八落的碎片。
不安涌上来,韩通明听着他细细的呼吸声,努力克制着想要冲出去抓他的冲动,沉声说道:“程眠,你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知道吗?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你别自作聪明。”
“嗯……”
“林川的事情我请朋友帮忙解决了,你别害怕。”
“嗯……”程眠觉得嗓子里的哽咽要压不住了。
“照顾好自己。”
程眠讲不出话来,对着手机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能察觉到韩通明语调中有一丝压抑着的痛苦。
要挂掉电话时,韩通明听到程眠细弱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温柔而伤感的坚定,他说:“通明,我特别特别爱你。”
他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捏住喉咙,只能听见心脏隆隆作响,让他瞬间变成了软弱的幼童,被一句烂大街的表白哄得喉头哽咽,他想回答程眠一句“我也是”,但四面八方涌来的不确定感和程眠古怪的态度还是让他沉默了下来。
他不知道程眠的“我爱你”和自己的“我爱你”是否表达着同样的意义,是否蕴含着相同的愿景。
程眠没等到回音,也没有气馁,反而像是从自己的话里得到了勇气一般,轻声道:“明天见。”
韩通明有点不太习惯空荡荡的卧室了,尽管程眠搬进来也没多久。他睡相差,睡着了踢人,床小了还容易滚下去,害人害己,有几次韩通明醒了发现,程眠像个树懒一样紧紧抱着床边,在睡梦中防止自己掉下床去,只好以后尽量搂着他睡。
现在难得他自己独享一次席梦思,却又觉得过于宽阔,像少了很重要的东西。
韩通明觉得自己跟程眠相处久了,变娇气了许多。
洗完澡不想自己吹头发,吃饭要与人聊着天,还要别人夹菜,不想洗衣服可以指使别人去洗,睡觉一定要抱着软和的东西。
他倚在床头看书,程眠要眼巴巴地在旁边捣乱,用暖热了的手从腰间一直摩挲下去,被打了手才安静一会儿,但最多只能持续十分钟,便开始了第二次进攻,撩得韩通明无心再读,一把按灭了床头灯,翻身把他压进床褥里,黑暗里他们渐渐丢掉白天的人类礼节,变作毫无廉耻心的哺乳动物,程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会主动骑上来,发着浪做出诱惑人的征服姿态,但他了解程眠,在他慢慢磨到他体力用尽后,他就可以把程眠摆成任何羞耻的形状,把他的双腿分开到不可思议的角度,用他说能想象到的所有姿势去进入他,进到最深的地方,让他发出无比快乐的呻吟和无法承受的哭声,然后在那里射出滚烫的精/液,来释放他无法用语言说尽的爱意和占有欲。
做到最后,他们都筋疲力尽,他也不肯退出程眠的身体,用牙齿磨他娇嫩的颈肉,感受他绵长疲惫的呼吸,他问,舒服吗?爽吗?要再来一次吗?程眠无力开口,只能微弱地摇头,祈求自己放过他,他不愿意,一遍一遍问,不回答就不肯退出他的身体。程眠被折磨地要崩溃了,终于勉力凑近,随着湿热的潮气喷在他耳边,他轻轻地说。
“我们分手吧,我玩够了。”
他惊出一身冷汗,从混沌梦魇力挣扎出来,在寂静黑暗的卧室里听自己过速的心跳声,这方公寓变成了一个漆黑封闭的异世界,助长他肆意生长的胡思乱想。
人在深夜往往会失去理智和正常的判断力,然后清晨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在心里嗤笑一声昨晚的荒唐想法,或者干脆抛到脑后。但那不代表深夜里的潜意识不会像趋暗避光的爬虫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冒出来骚扰人类脆弱的情感,让他在反复折磨自己中加深对程眠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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