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在温馨的气氛下结束了,李昂起身收拾碗筷,宋一丞也没有主人该有的不好意思,大喇喇的瘫在了沙发上,打开电视随手换着台。
厨房传来了洗碗的声音,就着电视里传出的新闻播报声,让宋一丞产生了错觉。
好像他并不是一个人身处纽约这座冰冷的国际大都会,而是回到了以前,某个人还愿意为他洗手做汤羹的小日子。
他不由得弯起嘴角,眯着眼睛打量起桌上那束小雏菊。黄灿灿的花蕊四周围着雪白的长花瓣,每朵都不大,却骄傲的挺直腰杆向着他。
李昂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花,却买了一种和他喜欢的花很相似的来。
他喜欢向日葵。
那总是追逐着阳光的花朵,向着希望而生。在天地间成片成片的相拥着,望不到尽头的洒脱,多美。
他的视线有点模糊了,眼前逐渐出现了一幕景象。
有人牵着他去看过至今为止最美的向日葵花海,他和那人站在山脚下,被几乎和人一样高的向日葵包围了。
他们漫步着,随意聊着。等到累了就坐下来,他靠在那人怀中,看着头顶被向日葵围绕的蓝天,第一次有了对未来的向往。
他记得当时问过那个人,以后能不能每天都给他买一支向日葵?那人宠溺的亲吻着他的额头,答应的毫不犹豫。
他沉浸在那份幸福的喜悦中,呢喃着陈学唯的名字,不知不觉陷入了梦境。
李昂一出来就看到的宋一丞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又是蜷在一起的姿势,抱着自己的手臂,不知道在做什么梦,唇边的笑意是他没见过的甜蜜。
李昂关掉电视,轻轻将他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去,给他盖好了被子才关上门。
回到客厅后,李昂接了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他最近请了长假在休息,但医生这个职业是没有办法请假就不管的。同事打来让他救命,说他之前负责的一个患者因为跟妻子出了感情纠纷,结果被妻子拿刀把***切了。虽然只切了一半,但送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失血性休克了。
他们那边在急救,但关于***神经切断重连这种手术还是需要泌尿科的圣手来做。
这圣手,自然就是身为泌尿科主任的李昂了。
李昂虽然不放心宋一丞这里,但他也不能不顾患者的情况。只得穿上外套,留了言压在餐桌上,这才离开。
他还没见到患者,不能预估这场手术大概要多久。结果一去就是七个多小时,宋一丞在凌晨2点多醒了。
他是被肚子疼醒的。
丹蒂医生和他说过,阻断剂的主要副作用比较明显,但会不会有其他方面的副作用是因人而异的。如果他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联系自己确认。千万不能硬忍着,更不能擅自停药。
宋一丞醒来的时候额上都是冷汗,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间洒落的一点月光点亮了他的瞳膜。
他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映入眼帘的东西却让他有些吃惊。
李昂把那盆小雏菊放在了床头柜上。
暖黄的灯光照在小雏菊雪白的叶片上,一阵若有似无的清香弥漫在鼻息间。令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了,脑子迟缓的分不清是什么状况。
小腹又一阵针扎似的疼传来,他忍不住又蜷起身体,直到忍过了这阵疼痛才坐起来。
身上的睡衣被汗浸湿了些,他觉得难受,就去浴室洗个热水澡。他用花洒对着小腹冲了许久,滚烫的热水似乎起了作用,洗完后肚子也没那么疼了,精神也好了些。
他去厨房喝水,路过餐桌的时候看到了李昂留下的字条。
他怔忪的看着上面连贯的字迹,李昂是用中文写的,这种许久未见的字体给了他一种怀念的感觉。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才转身进了厨房。
李昂把厨房收拾的很干净,没吃完的菜都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的冷藏层里。宋一丞从恒温层拿出牛奶来喝,一眼瞥见了旁边放的香蒜面包。
那包装他很熟悉,是他最常吃的一个牌子。他忽然想到李昂今天做的菜也全都是他爱吃的,可他只跟李昂说过自己不吃哪些。他又想起了李昂上次就给自己买了香蒜面包,还说是诊所的小护士说的。
宋一丞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虽然诊所的护士们都知道他吃东西挑剔的很,可还没哪个能对他的口味了解的这么清楚的。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也不开灯,就这么蜷进了沙发里,把和李昂刚认识起的画面都回忆了一遍。
李昂那天和他说自己是去观星的,所以才会碰巧路过,遇到了他。
可那天他刚离开酒店就开始下雨了,从酒店到车子故障的地方,他至少开了两个多小时。李昂既然是观星的,又怎么可能也在雨里开了那么久?
而且李昂用的他们认识的借口是交流会上见过一面。
他努力回忆了下李昂说的那天,印象里并没有见到过这么个人。
电视机里传来老电影的台词,他裹着毯子歪歪扭扭的靠在沙发上,目光虽然落在屏幕上,却没有焦点。也许是因为想了太久,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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