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和耐心地等了一个星期,在祝逢今家附近的一辆车下放置了自制的炸弹,目标的人数大于一个的时候,他用这种方式提高成功率。计划执行得很顺利,他成功地挟持了厉从,让祝逢今束手无策,却没想到厉沛会突然带着身中一枪的厉回笙出现,黑色的枪管死死抵住厉回笙的额角,冷笑道:“别动,你开枪,我也会。”
你不会开枪的。
他这么想着,充耳不闻厉回笙因为他挪开枪的动作太慢而爆发的谩骂,他扔掉手里的一把,但脚踝处还藏着一把更小的,他能很快制服厉沛,确保对方不会伤到厉回笙和厉沛自己。
寸和死死地盯住厉沛的双眼,企图从中找到一丝松软,但失败了。
随后,他听到两声枪响,没有间隙,没有犹豫。
他闻到久违而浓烈的血腥味、火药味,听到有人破碎的叫喊,厉沛就那么直直地倒下,他却没去接住他,如同坠入暗河,被冻在千尺冰层。
你不是……最怕疼了么?
你知不知道,那一枪会让你死?
原来你也能不怕疼的。
厉沛死后,寸和躲了起来。
其实不是躲,他带了比一个人更重的补给,乘着那艘小船,泛着或平静、或湍急的江水,漫无目的地漂泊。船没有棚,下雨的时候就它开到岸边,自己坐在有树荫挡着的地方,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狼狈。
船渐渐变轻,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已经到了秋天。
他们被平静的江水托着,逃脱了城市,眼前一片蒙蒙灰雾,掩住延绵的如黛青山。
风生,水起,一场冷雨潇潇落下,化开他眉间的沙土。
又下了雨。
寸和抬手,用手接了一小捧雨,仔仔细细地清洗了双手,那双手满是疤痕和硬茧,还有看不到的污迹和鲜血,他并不指望细雨就能将它洗净,只是完成了一个仪式。
他将船开到岸边,落脚处是丰茂的野草,想起不知从哪里看到过,“沛”字可以指代有水有草的地方。
这里就很好。
雨没有停,接连落在平阔的江面,漾出波纹。
他席地而坐,脊背挺得笔直,看山水相连,想象着雨停后的模样。
很久没有进食,他已经忘记了饥饿的感觉,只是坐了一小会儿,就觉得有些疲累,索性躺下去,坚韧的草刺进他的背,割过他的发和饱经风霜的面颊。
四周灰蒙蒙的,他偏过头,眼中捕捉到一抹亮色。
是朵开得不合时宜的小野花,很漂亮。
厉沛也很漂亮。
强烈的痛意涌进心脏,他探出手,远远地一摘,空空如也的手中,像盛开了一束鲜花。
他看向不绝的雨,缓缓眨了眨双眼,阖上眼睛。
等雨停的时候,再离开吧。
他没有等到雨停。
第十八章
聂寻秋在船上出生,又乘着小船,走完了最后一程。
像他这样孑然一身、不被牵挂的人,在这幽宁的一方山水中化作孤骨,也算是叶落归根。
这是好结局,并非是死于暴力,也不是为了别人赴死,而是出于自己的选择。
他从没把控过自己的人生,但在结束的前夜,成为自己的主人,获得了自由。
一切皆已足够。
“是么……”厉沛听到厉从与祝逢今还好好生活在一起,觉得心头轻松不少,他捏捏矿泉水瓶,塑料壳上陷进去一个小坑,回不到原样,“还有一件比较好奇的事,你的名字,是之前就叫聂寻秋,还是到了这边起的?”
聂寻秋想了想:“我小时候没有名字,还在哥伦比亚时被叫做Everardo,姓氏是我自己起的,因为那个时候没见过雪,所以冠Nieba的姓,是下雪衍生过来的。后来跟了厉先生走,为了方便沟通学了中文,他要我自己起名字,那时候想好叫聂寻秋,但我不想跟他解释太多,就从寻秋两个字里面拆出来了寸和,拆得没什么巧思,不过没有人会在意的。”
厉沛第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过往,不是干巴巴地背诵伪造好的资料,而是关于那个真正的聂寻秋,揭开他平凡又神秘的面纱。
他记得自己还小时问过厉演关于名字的问题,大哥磕磕绊绊说不上来什么具体的,便拉着他的手去找母亲。
戴千春蹲在花圃前,闻言剪断了一根花枝,在湿润的沙土上划出细痕:“你们俩的名字都是水,小演是水长流,小沛是湍急、盛大,一慢一快,刚好互补。这么起名字,是希望小演能一直爱护弟弟,小沛也要向前追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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