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绍池被狠狠地撞了腰,被顶在另一侧栏杆上,差点儿给挤掉下去,掉到下一层。
他撤开两步一掌推开那俩神经病,腰一使劲把自己顶回来,愠怒而不想说话,今天简直倒霉,火大。
迟钝的保镖这才蜂拥而上,顿时十几个巴掌在拥挤的过道里搅来搅去,试图把那一对来路不明的野鸳鸯赶紧拖走。
那小泼妇,顺手捡起餐盘里一碗红色浓稠液体食物,泼向她的男票。
哗啦——
一碗西班牙番茄冷菜汤,劈头盖脸泼向章总胸前,正中目标。一地鸡飞狗跳……
此时,顶层的船舱,陌生的脚步缓缓逼近目标,地毯上划过一道细密的沙沙声。
保安扭头盯视墙后,警惕着一手摸向腰部。
这家伙小心翼翼蹭过去,随即以一个又蠢又夸张的拔枪怒射姿势冲过回廊的拐角,与墙角盆栽后面叼着奶酪蹿过楼道的一只灰鼠怒目相向……
裴先生从门前走过,步伐轻得像在地毯上飘,比帮他跑腿的小灰鼠更加灵巧,仿佛连呼吸都没有的。
他将门卡贴上读卡器,没等警示红灯发出声音,再以左手拇指贴上指纹读取屏。
指纹读取吻合,绿色指示灯亮。
房门开了。
纤瘦身形顺着快速合拢的房门融入昏暗,就像一条蛇快速盘入漆黑的夜。
……
没有开灯。
“床边有个保险柜。我没有密码或者开锁磁卡。”
借着腕表微型手电很有限的亮光,裴逸把脸贴到很近,眯细双眼,从锁孔中心位置微小的缝隙——当地制造商在打磨时发生明显质量误差的后果——费力地读取,再一个格一个格小心翼翼转动,转出八位密码。
“20140925,你记一下。”
【003】念叨:“这啥日子?纪念日啊。”
“不是。”裴逸说。
回复完了又觉着自己荒唐,你怎知那不是章老板跟嘉煌后宫三千佳丽哪一位小妖物的纪念日?
“我不知道。”他改口纠正,“可能跟别人的。”
在透视锁眼读取密码的短暂一分钟内,裴先生确实脑补过好几种排列组合。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除了本人生日不会用作密码,裴逸脑子里闪过了自己的生日、相识的日子、某些很重要的日子,哪怕是分手的日子,至少也该是章家老太太、老太爷的寿诞吧这个不孝儿孙!
竟然都不是。
他们两个人,在那年三月就分开了,再没见过面。
保险柜内藏有协议书,还有私下用几种文字草拟的文件草稿。
涉及阿尔及尔、的黎波里的港口基建,以及附近一处石油钻井平台的资料,竟然还有转让合同和附件,暂时还未签署生效。
他把文件资料一份一份快速翻开,里面暗藏玄机的条款应当就是章总与对方开列的交易条件,大多是获得利益,俄国佬这次也下了血本。伊利亚·尼奥扬科夫斯基这是有求于东亚的大商人,意图将黑市贸易向东方扩张。而章总应当是帮那熊玩意儿充作牵线搭桥的掮客,联络边境买主,一拍即合,从中赚取不菲的佣金。
裴逸快速拍取了一些照片,捡主要的页码拍摄留底,再将其余草草翻过,一目十行。章绍池选择这条危险的航线,绝不是挥洒闲情逸致、前来观鱼赏花。那两人在雪茄室密会了一小时,也绝不是老基友聚会,打个炮再抽根烟,就是明修栈道暗做交易。
心里没来由的一凉,章总绝对是要淌了这趟混水。
这是一艘据情报消息显示满载了禁运试剂和危险原料的邮轮。巨轮载着一千多名尚被蒙在鼓里的没心没肺的各国观光客,载着难以计数的巨额利益,已经远离港口驶入深海了。无法掉头拖回,就只能中途实施拦截,或者釜底抽薪。
然而巨轮犹如海上一座孤岛,周边是看不见尽头的波涛,敌众我寡,极易伤及无辜。在他们眼前,这就是一桩极具艰难的任务。
……
章总这晚来酒馆之前,原本就换掉了蓝衬衫,换了一件白色的。
原来那件沾了浓郁的雪茄气味,小裴先生从来都不喜欢烟。他就想换件纯色利落的,冥冥中就预料到,能在酒馆遇到某一个人。当真就狭路相逢。
现在眼前一团乱麻,已经是所有麻烦不期而至,狗血淋头!章总脸色严峻铁青,但轻易不会破口大骂或与人动手,维持着上位者的风度。他只是按住一名保镖的脊背,就把摞在一起的那几人推出七八米远。
“河东狮”大约是心虚耳热,回头瞥了一眼赶紧脚底抹油,爬着跑都比别人两腿儿逃得快。
【003】:“哎呀妈啊这一堆热源点,你俩对黑山老妖都干了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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