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敏猛地抬起头,就见贺隅的眼里浮上些微嘲讽和怜悯:“当初的罪魁祸首是你父亲,现在在监狱,虞泉已经死了,这个时候他推你到我面前来,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想不到吗?”
虞敏转过心思,一张俏脸霎时变得苍白。
贺隅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了无兴趣地别开眼看了看表,越过她朝外走去。
“不用太紧张,我不会针对你,放心吧,”Alpha语气平淡,“哪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虞敏回了神,转身冲着他的背影道:“你毁了我爸我哥还不够,非要拉整个虞家下地狱吗?那你呢?虞渊,你也姓虞,难道还能独善其身?”
贺隅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你说错了。我没拉谁下地狱。”
十年里,这个表面繁荣的家族已经渐渐被蛀空了内里,一点点地滑向深渊,而他只是轻轻推了一把而已。
至于虞渊,这个名字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沉没在了地狱里。
**
当天晚上,虞城山在狱中自杀的消息传了出来。
贺隅在下班回去的路上听到简报,脸上没什么波动,只淡淡点了下头,好像死的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
回到家,他脱了外套走进餐厅,对着空空荡荡的酒柜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转而给自己冲了一壶咖啡。
是什么时候开始依赖红酒入睡的呢?
大概是从十九岁那年死里逃生之后,每夜被梦魇缠绕之时,只有酒香能让他找到一点平静。
这是一剂使人上瘾的安眠良药。
后来噩梦不再成为他的困扰,睡前的半杯酒却成了习惯。
贺隅的酒量很好,在军部是出了名的,因而无论同事还是上下级,都喜欢投其所好,他在联邦的住所甚至有一个大型酒窖,里面藏品丰富。
他尝过各种各样的红酒,或稀少或名贵,但没有一种味道和记忆里的相近,或多或少都差了那么一点,有些不够甜,有些又太腻。
直到那天晚上,虞家宴会厅的露台,时隔十年,他又在同一个地方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像窖藏在积雪下的佳酿,掩埋了一整个春夏的花果香。
初尝时以为只是微醺,谁知沉溺太久,早已醉得忘了自己是谁。
贺隅捧着咖啡杯坐在了书桌面前。
他没换衣服,若是在往常,周暮时一定不会允许他踏进房间,这个oga有点轻微的小洁癖。
咖啡的回甘很是苦涩,他在联邦时喝得少。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给人冲咖啡,步骤全是一板一眼照着说明来,毫无技巧,泡出来的东西味道也只是一般,不明白周暮时怎么会喜欢。
他遭袭的那个雨夜,把咖啡递到oga面前时,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而周暮时却未经思索地踩进了拙劣的陷阱,叫贺隅当时意外地愣了一瞬。
他慢慢摩挲瓷质的杯壁,想象着周暮时指尖的触感,第无数次打开了终端的定位地图。
近海小岛上的坐标依旧在恒定地闪动着,像一颗遗落的钻石。这几天里,贺隅无数次萌生过即刻丢下一切飞去普兰岛的想法,只有看到这个坐标时,心头才稍稍安稳。
周暮时没走,甚至在原地等他。
这是莫大的恩赐,也是漫长的折磨。
这个聪明的oga太会折腾人了,沉醉时把人一巴掌扇醒,吻一下换得鲜血淋漓。
握在掌中不成,只好捧上心尖。
贺隅放下杯子,从怀里摸出一个老旧的数据盘,插上智脑。
输入密码后,一串文件夹再次出现在眼前。
这几天他趁着不多的休息时间,把文件夹里的信息断断续续地浏览了一遍,现在是第二遍。
文件按年份排序,里面是大量文字和图片数据,分门别类巨细无遗地列出了十几个人的生平全部信息,除了程还青以外,其余的人名五花八门,大部分是在政商两界有过姓名的人,值得一提的是,其中大部分姓周。
这些人里有的已经去世,有的在几年前没了消息,还有少数进了监狱。
毫无疑问,这些下场背后都少不了周暮时的手笔。
这个普普通通的数据盘里囊括了他从政十年来掌握的关系网和扫除的一切障碍,后者中甚至包括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在时间最早的一个文件夹里,有一个叫做“周衡”的Alpha的信息,资料显示,他是周家家主的私生长子,周暮时的大哥,于十年前经营一家矿业公司时因卷入黑帮械斗死在了边境。
而十年后,那家公司则出现在了程还青的名下,成为他涉嫌经营军火走私生意的最大证据,将这位秘书长从宝座上踢落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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