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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仅余的短暂瞬间里，他不自觉地想要再多撒娇一下，利用这理所当然的理由，去占有克劳斯对自己的宠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是因为白天受到挑衅的缘故吗，还是因为身体残留的痛苦回忆，让他产生了卑劣的贪念。

“……雷欧？”

听到克劳斯的喊自己的名字，他慢慢抬头看去。漆黑之中，红发男子的脸被幽蓝色的弱光照亮。感到镜片把眼前的两汪蓝光反射得太过炫目，克劳斯伸手摘下了眼镜放到一侧。本来眼镜只是个装饰，是用来把自己狂野的外表稍作修饰的。而看到不戴眼镜的克劳斯，雷欧的双眼睁得更大，如个好奇心重的孩子，想把眼前未见过的新事物一一记录下来。

而觉得新奇的，并不只有雷欧。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雷欧睁开那对神赐予的义眼。黑暗的围绕下，义眼湛蓝的色泽美得不像是这个俗世所能创造的，里面精湛细致的图纹与纹路像几个世纪之后才会拥有的艺术，又像是古老传说中描绘的深奥阵法。

那样的美丽叫人惊艳，见过一次便叫人刻骨铭心，如堕入情网般着迷。

“你的眼睛……”

那双眼拥有诡秘的魔力，让他看得入迷，再也移不开目光。忍不住伸手去摸雷欧眼周细嫩的皮肤，但又怕轻轻一触就会碰碎，只好像对待脆弱的易碎品那样，一下又一下地，从眼头到眼角，痛惜地以指腹温柔缓慢地摩挲。

“被吓到了吗？”像只享受被抚摸的猫咪一样，雷欧有些不习惯地轻眯起眼，“这对眼睛晚上其实还挺方便的，不过就是有些吓人…………克劳斯先生？”

以玩笑般的口吻说着，然而留恋在他眼部周围的手却悄悄抚到他的脸颊，将他的脸颊轻轻捧起，托着他的下颚把他的脸向上仰去。克劳斯的手掌很大，把他的半张脸都裹住，他的身体被他拥在结实的怀中，腰肢被另一条手臂环住，看似温柔的动作，却令他无法逃脱。

雷欧几乎是下意识地咽一口水，然后屏住呼吸。他的胸口在热切跳动，双手捉着克劳斯的胸膛，眼看对方的脸越来越近，他紧张得闭上眼睛，将自有光源融进到秘密的暗黑当中。这样，两人都看不见对方，只有紧贴的体温和互相触碰的手感在确认着你我的存在，凭借最后一线蓝光的记忆，去一点再一点地探寻那张渴望已久的甜美双唇——

不禁奢望着，这黑暗能够再久一点，再长一点，让那本就模糊不清的界限，终于摸去最后一点伦理的痕迹……

“噼啪”的一声，世界像忽然点亮了无数个灯泡一样亮堂起来。他和他，以暧昧的拥抱姿势，和嘴唇微小的相差距离，骤然硬邦地停滞住所有思维与动作。

雷欧的手依然捉着克劳斯，克劳斯的手依然揽着雷欧，四目相汇之际，谁也没有先放开谁，两个人的脸以相近的快速涨红起来。而克劳斯更甚，雷欧简直看到了他“砰”地从身体冒出了蒸汽一样的白烟，整个人就像今早那样瞬间僵硬固化，变成一根木头来应对这种不擅长处理的尴尬场合。

这时，脚步声自远而近地过来了，“少爷，供电已经恢复。”

“啊…………”抱着雷欧，克劳斯尴尬地扬声回答。

“还有，史蒂芬先生打电话来，说有急事要找您。”

克劳斯脑袋上的毛顿时炸开几条，“我马上就来，先请他等一下。”

供电恢复，管事的那个又说有急事找，即使克劳斯再怎么都想多留一会，看来也只能走了。

“抱歉，雷欧。我要先走了。”

“……嗯。”

临走之前，克劳斯依然不忘绅士原则，把雷欧抱好到枕头躺下，帮他盖好被铺。

可是看着雷欧那红扑扑的脸颊，和那看上去那么柔软诱人的嘴唇，他的心里莫名就是不甘和瘙痒。

或许唇瓣的触碰还欠一点缘分，现在，他只能鼓鼓勇气，低头在雷欧额上印下一个也许是温馨意味较多的晚安吻。

“晚安，雷欧。祝你发个好梦。”

“…………晚安，克劳斯先生。”

房内的灯被熄掉，听着关门和步伐远去的声音，额头与嘴唇相碰的感觉依然残留。雷欧红着脸抿着嘴唇，心里纠结了好一会，才慢慢探手到脑门，摸到刚才克劳斯先生吻自己的地方，再把手指轻轻印到自己的嘴唇上。

漆黑之中，谁都没看到。

他的脸更红了。

猛地把被子盖过头顶，今晚不知道还能不能睡好了。

第五章

苹果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撒花特效的“YOU WIN”字样，克劳斯没有如往常那样马上进入下一局，而是关闭了妖魔战棋的在线游戏画面，然后直接点击了关机。

屏幕变成漆黑一片后，他也没有把笔记本合上，而是用笔记本做遮挡，偷偷地伸出半个头去看坐在对面桌子的那个男人。

莱布拉副手的办公桌虽摆放在头领办公桌的正对面，但史蒂芬其实压根不怎么使用这张办公桌。更多的时候，他更宁愿摊在舒服的沙发上阅览那些好像完全不会有结束的文件，这至少可以缓解一下他腰部的负担。今天，他罕见地坐上了属于自己的办公桌，一边喝着暖身的热饮一边翻阅今个月莱布拉的预算文件。

不过看着看着，对面某个不自然探头着的巨大物体吸引了他的注意。

史蒂芬保持住一手茶杯一手文件的动作，也不掩饰自己慵懒的眼神就看去他别扭的搭档。那个比正常人健硕太多的身型怎么会让一台小小的苹果电脑遮住呢？虽说史蒂芬知道天然如克劳斯肯定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的。就像他一直觉得那虎背熊腰的家伙十指往键盘飞快敲打的样子非常好玩，现在克劳斯往自己这边不停探头的忐忑模样也让他满是乐趣。他就是想看看克劳斯要纠结多久，反正他也不急，慢慢喝着热茶，眼前的景象就等同于配茶品味的甜点。

终于，好几分钟过去，那名红发男子终于盖上电脑，走到他桌前来。

“史蒂芬，你现在忙吗？”

虽说表面上看似没什么，但他和克劳斯已经相识多年，足以轻易看出对方脸上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