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几个星期孙渡极少从他的画室里面出来,出来也只是喝个水,很快就进去了。
孙渡笑笑,“画完了,想请你去看看,赏个脸吗?”他说着,手搭在谢傥的肩头,身子压低,温软的鼻息都尽数喷洒在了谢傥的耳根。
谢傥看了孙渡一眼,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然后他伸手轻轻把孙渡凑过来的脸蛋推开,淡淡说,“站好,会摔倒。”
孙渡抓过谢傥推他脸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而后站直了身体,退了几步,笑眯眯地等着谢傥站起来把东西收拾好,同他一块去画室。
谢傥神情自若地收回被孙渡“啵”了一口的手,他先把笔盖好,再把书合好,抚平书角,一本一本按大小顺序从下到上地摆进自己书桌旁边的柜子里面。
孙渡倒是不急,在一边左看看书架上面的书,右摸摸谢傥挂在墙上的标本。谢傥书房有半面墙全部都是标本,有一些翅膀漂亮鲜丽的蝴蝶的,外壳发亮发光甲壳虫的,还有些稀奇古怪又好看得瑰丽的矿石的——上次他指着一块黑色的石头问谢傥是什么,谢傥说是几年前陨石落在地球时的碎片,差点没把他惊到。
谢傥瞥了孙渡一眼,随他去摸摸搞搞自己的标本,也不阻止他。收拾好了,他拍拍孙渡,两人并肩走去画室。
“这是我?”谢傥随着孙渡走进画室时,一抬眼便看见画室中心的大画,而画面正中心便是自己的侧脸。这叫谢傥不由得愣了一下,颇有些意外地看向一旁的孙渡。
“不然呢?”孙渡好笑地瞪了谢傥一眼,有些娇嗔地说,“不画你画谁?我没给你说……”
忽然,孙渡停了一下,他想了想,他好像真的没有给谢傥说画的是他,而谢傥出于尊重,从来不会在没得到允许的时候进入他的画室……所以,谢傥不知道这幅画是为他画的好像也合情合理?
孙渡和谢傥一时面面相觑。
“倒是我的问题了,”孙渡噗嗤一声笑出来,上前搂过谢傥的胳膊,“权当是个惊喜吧?”
他朝谢傥眨了眨眼。
谢傥垂首看着环着他的胳膊的孙渡,露出一个极其清寡的笑。或者也不能算作是笑,他的一双卧蚕眉不过是略舒展开,唇边线条不再紧抿,而是略有些柔和,说是一个眉眼略有些放松下来的表情都不为过。
“我很意外,也很高兴。”谢傥说,他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和往常一样叫人难以捉摸。可孙渡却偏偏从中听出几分愉悦来。
“来——你瞧瞧——”孙渡说着拉过他的手,和他细看画,“我把北斗七星都画上去了——”
他笑着,颇有些骄傲,眼里溢着密密碎碎的光亮。
谢傥轻轻嗯了一声。
他看着孙渡,他静静望着满脸开心欣赏着自己的画的孙渡,而后又垂下眼,看向前面的画布。
孙渡丝毫没有察觉刚刚谢傥的打量,颇有些自得地和谢傥分享自己的绘画经历,“你不知道,想画好你,可真是件难事!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应该怎么画来突出你的什么气质……”
孙渡仰头望着谢傥,一双狐狸眼的星光就这样映入谢傥的眼帘,他笑着,一张笑唇张张合合,“还好李教授给了我建议,让我亲近自然试试。我和你去爬山回来果真就有了想法。”
谢傥看着画布里面的自己,他端详片刻,发现这画里面画的自己不像是以往他在布特家族时,娜塔丽聘请的画师为他做的画。在以往的画里面,他总是冷漠的,克制的,庄严的,甚至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他或是坐在书桌上面处理公文,或是端正坐在茶椅上冷冷地看着画师,再或者是他换上马甲骑在高大的马背上。
谢傥看着这幅画,在这里面,他也感觉出来了孙渡画的那种静的意味。
“这是你眼中的我?”谢傥看着孙渡问。
孙渡点点头,他笑着直视谢傥沉静的眼,丝毫不羞涩扭怩,“ 本来我想你是冷的,我原本是想画冬天的雪景做背景的,可我总是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这种怪异让我分外难受,让我难以欺骗我自己去下笔作画。”
“而后面我发现,”孙渡牵住谢傥的手,“你不是冷,你是静。”
谢傥怔了一下,他正想说什么,脑中却响起一道沉闷的撕裂声——像是有人撕碎了布匹一样。这叫他,不得不闭上眼醒神。
他脑海里面响起一道模糊的高亢的女声,伴随着无数玻璃器皿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破碎声,她在歇斯底里地尖叫,“你这个冷酷的怪胎,喋血的废物!!!——”
她把面前的花瓶举起来,推开阻拦上来的女佣,她高高举起花瓶,用痛恨、悲切和疯狂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她把花瓶——狠狠砸在他的额头上面。
“嘭!——”的一声过后,是一阵细细密密的嗡嗡的声音,扰得人心烦,而耳边似乎还在想起那个女人的叫嚣,“我为什么生了你这么没心没肺冷漠的怪物?!!”
接着,像是无声电影落幕了一样,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谢傥好像掉进了黑暗里面,周围是黑白的扭曲的人,他们用一团糟是脸对他说着什么,一个接一个对谢傥说着什么,或是大笑或是大哭也有满怀恶意的。但是谢傥全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等那群黑白的、扭曲的人说完他们的话。
四周仿佛是没有星星的夜空,黑得窒息,像是想把人溺毙一样。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所有的黑白的、扭曲的人渐渐融化、剥丝慢慢消失。
“谢傥——谢傥——”孙渡的软糯的声音响起,他叫着谢傥的名字,在谢傥耳中一声比一声大。
谢傥睁开眼,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还好吗?”他胸前是孙渡扬起的一张俏生生的脸,孙渡脸上全是担忧,一双狐狸眼里溢满关心,“身体不舒服吗?是哪里突然痛了?——怎么忽然看你脸色这么苍白?叫你这么多声,你像没听见一样——”
谢傥静默了一会,在孙渡不安的眼神中缓缓开口,“没事。”停顿一会,许是为了让孙渡放心,他又补充道,“老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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