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毕竟是对方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血缘这东西,打断骨头连着筋。
“《最后告别》这部电影上映的时候,我会送票给你。”不知过了多久,夏楚开口,已没了开始的□□味,“我曾经认为你不配看这部电影,不过现在,我觉得你应当看看它。”
夏楚的声音非常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无波无澜的海面下必然藏着波涛。
“当年父亲曾说过,这部电影拍完的时候,他想邀请你来观影。”夏楚道,“那时我不懂为什么,如今想想,也许是因为他想告诉你,他已经能平静回忆往事,也请你把他放下吧。”
“什么意思?”顾弘文迟疑片刻,再开口,话音中竟有些慌乱。
“他不爱你了。”夏楚道,“他去世前,心里另有其人,那个人不是你。”
顾弘文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夏楚笑了一声。
“何必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你知道啊。”夏楚道,“父亲去世前有了新的恋情,那个人对他很好。可惜那人后来车祸去世,父亲没能跟他白首。”
“你一直知道吧?”夏楚直视顾弘文的眼睛,“他早就不爱你了。如今他跟自己的爱人早就在天上重逢,你弥补与否,他不会关心,更不在乎。”
“何况……”夏楚勾起唇角,“刚才演讲时我提到过,父亲一生最爱电影,可我没提的是,正是因为你,他不得不放弃自己最爱的电影。你要做些什么,才能弥补一个天才导演人生中黯淡失意的后二十年呢?”
顾弘文目光幽寒,怒气四溢。
夏楚对他不礼貌不恭敬乃至公然顶撞,他都可以微微一笑,全不在乎,仍旧摆出一副慈爱的面孔,话说得婉转又好听,可听到夏映之不爱他了,他忽然像被触到逆鳞,登时抛下那些斯文与伪善的面具,变得狰狞而疯狂。
“夏楚!”他磨着牙,用骇人的声音叫夏楚的名字。
夏楚忍不住笑。
“装不下去了吧?”夏楚噙着笑道,“顾弘文,你要不是膝下无子,想不起我这个儿子。你对我父亲的追忆与缅怀,也不过是自我感动而已。我用不着你弥补什么,因为我从没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你也不用弥补我父亲,跟你诀别后,他过得很好,你的东西,他不稀罕。”
这么多年了,顾弘文孤家寡人,身居高位又如何?旁人的子孙满堂,天伦之乐,他一概得不到。围在他身边的要么图权,要么图利,没有一个真正图他顾弘文。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得要一个儿子。
哪怕那人图权图利,可血缘牵绊,他总有一点点真心对自己。
所以他一直做着夏楚回心转意的美梦——是了,夏楚也不过肉体凡胎,三分真情加七分利诱,谁能抗拒?
他却忘了,当年更大的名利摆在夏映之面前,夏映之都不屑一顾,夏楚是夏映之的儿子,又怎会在意这些东西?
夏楚的一番话彻底激怒了顾弘文,他目眦尽裂,气急败坏,想要抓住夏楚。旁边的乐维赶忙伸手,将夏楚护在自己身后。
气氛剑拔弩张,夏楚只付一笑。
“顾弘文,”他直呼这个名字,“我不会认你,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提我父亲。”
“导演夏映之一生只留清名,跟你扯上关系,叫人恶心。”
今年冷得反常,向来雨水少的北京,入冬后竟接连下了两场大雪。
雪花厚重地铺满整个城区,造成许多地方大堵车,很多人因此迟到旷工,微博上还有人抱怨,自己攒了三个月的全勤,一个上午就没了。
大雪叫每个人又欣喜又心烦,不过,在此时的夏楚心里,真正叫他心烦的是另一件事。
《最后告别》的龙标一直没下来。
业内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国产电影拿到国际参展之前,必须取得龙标。否则一经查实未取得龙标即参展,导演几年内都不能再参与电影拍摄。
《最后告别》老早就送审了,按理讲龙标早该下发,如今却迟迟没有动静。像《最后告别》这样的片子,从立项时就受到总局的支持与关照,拍摄时也备受关注,算是总局的亲儿子。夏楚还特地托了关系,叫人催催进度,开个后门。龙标拖了这么久,还不给修改意见,实属稀奇。
眼见柏林影展报名通道关闭在即,夏楚坐不住了。
外面这么大的雪,他开着车,跑了好几趟总局。
总局一开始不给明确答复,回的都是官样文章,叫他不必着急,等着就是。夏楚混这么久,知道如何为人处世,摆了桌酒局,只说叙旧,只字不提工作,果然饭局结束后,有个熟人偷偷提醒他,想想自己最近是否得罪了人。
夏楚一顿:“顾弘文?”
熟人摆手道:“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第二天,雪花满城飘,夏楚开车去了郊区。
顾弘文早有准备,夏楚的车一出现在门口,庄园门立刻大开。夏楚一直把车开到开不进去的地方,下车,那里早有黑衣保镖在等候。
“请跟我来。”保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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