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师不会来了吧。
星琪扶着墙壁爬起来,大脑昏昏沉沉,却也记得走另一扇门出去。
然而——
“邢琪同学。”
杨助教像藏在深山多年无人问津的泥像,披着夜色,与周遭环境混为一体。
声音划破了并不寂静的夜晚,泥像从黑暗中走出,宣告她已化形为人。
“你是晚7点56分进的丁楼,8点01分进入丁二西六,9点23分离开,现在……”杨助教合上笔记本,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10点04分。”
星琪挠额头都快把额头擦出火花,她进丁楼以后精神恍惚,又昏迷了一阵子,目前仍处于记忆动荡的“应激障碍”阶段,感知事物的能力稍有下降,但没道理一个大活人跟她到东到西都发现不了。
揣着一肚子“此人有爹没娘,如此神通广大该不会是山缝里蹦出来的妖怪吧”的惊悚,星琪跟杨助教回操场。
做完晚操的学员散去,亮若白昼的聚光灯下有两排同样犯事被逮的学员,各个挺胸收腹提臀,一辆停在近处的观览车上放着广场舞音箱,字正腔圆的男声正念述校纪校规。
待星琪入列,杨助教转向一名体型圆硕的男生:“张风健!”
那男生身高一米八,腰围看上去也有一米八,出列小跑到杨助教指定的位置,人便气喘吁吁。
“俯卧撑,100个。”
男生艰难地低头弯腰,并将五体投向大地,地心引力对他的作用如此强劲,让他做俯卧撑,有点儿让他自我掂量要不要耍赖的意思。
杨助教整顿完他后面两名学员,回头见他趴在地上,双手努力做着划水的动作,吩咐他的宿舍长和几名男生一起,七手八脚拉他起来。
“深蹲,50个。”
大腿赶上星琪腰围的胖子,屈膝都很困难,深蹲更难于上天梯。
好不容易蹲下去一点点,只听刺啦的撕裂声,男生捂着裤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满脸的水,有汗,更多是泪。
张风健哭哭啼啼:“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没人饶他,没看到谁起的头,嗤笑和讥嘲接龙似的传开。
杨助教在笔记本上涂画了几个字,像是涂掉了她人性字典中的“同情”,语调依旧平板无波,“深蹲50个,俯卧撑50个,围楼跑15圈,给你选择。”
张风健用袖子胡乱抹掉脸上的水珠,颤巍巍站起,慢慢往下蹲。
周围幸灾乐祸的窃笑犹如鬼魅般飘忽。
压抑在喉咙翻滚不休的哭声最终被夜风卷入这片喧嚣,占去了大笔分量。
他哭得不能自已。
张风健很胖,运动外套的拉链勉强拉到一半,露着一圈圈背心兜的肥肉。白花花的屁股在随风摇曳的破布间反着光,随艰难的动作摆出近乎涟漪的阴影。
星琪转开视线,却不小心看到了杨助教。
打在操场的聚光灯将每个人照得一清二楚,她的表情十分扭曲——可谓狰狞,嘴角咧开几乎到耳根,眼睛却瞪得大大的,有种……莫可名状的恨意。
越过杨助教,星琪望着停在操场东南角空地的亮黄色越野车,再看光秃秃的水泥墙,拇指轮番在四指指尖上刮擦。
水泥墙自高12米,墙头没拉铁网,墙面看似光滑无借力点,但如果借着越野车——它停的位置很巧妙,正好能作为踏板——飞越疯人院可以一试。
拇指指腹发烫发热,星琪忽然反应过来,她丢给夏老师一个搞垮这地方的请求,却计划独自逃跑!
这念头让她自责不已,以至于在杨助教让她三选一时,她想也不想迈开脚步,以最快速度冲向三排六幢建筑。
同样接受惩罚的学员无暇他顾。
惩罚现场是助教的领地,校领导和老师集体在铁网外的某栋小楼大快朵颐。
星琪第一次回到操场,杨助教仍在笔记本涂画,瞥了眼电子表。
两分钟后,她又看向表盘。
前后多了四五个跑步的学员,星琪没在意,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溜。
超越一道高大的身影,星琪心里补充:不能像张雨晴那样为了离开这里,变成无所不用其极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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